齐风看着这一幕。
心底忽然涌出一股悲戚感。
他上前摸了摸她脏兮兮的脸。
“走，哥哥带你去洗澡换身新衣服。”
便要牵着她的小手往回走。
但季来弟却挣脱开他温软的手，再次往后退了几步。
她咬着干裂的嘴唇，小手紧攥着衣角。
突然一时有些慌了。
万一，面前这些穿着好看的哥哥姐姐是骗子怎么办？
“不行，我不能丢下外婆不管。”
她惊恐地喊了句，便转身撒丫子往家方向跑去。
宽大的外套在瘦小的身体上，随风飘扬。
“唉，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李梦曼看着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转瞬，她看向旁边神情悲戚的齐风。
“你想去看看？”
“嗯。”
齐风颔首。
两人便跟上了那抹逃跑的小身影。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来到了季来弟家门口。
原来，来弟家位于村子最偏僻的角落。
但令两人心疼的是。
眼前不足六十平的瓦房门窗破烂不堪，甚至屋顶都破缺了几个大洞。
四周墙壁斑驳剥落，布满蜘蛛网，看起来荒凉又萧瑟。
若是下雨天，这祖孙俩可怎么过活？
齐风站在门口，敲响了门。
很快，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出：“谁呀。”
但脚步却十分缓慢。
两人等了一分钟。
面前破旧不堪且随时能倒掉的木门‘嘎吱’打开。
一个佝偻的苍老身躯出现在两人面前，眯着满是皱纹的双眼。
看了好半晌。
齐风和李梦曼知晓外婆眼睛不好，便耐心等待。
待外婆勉强看清是年轻的男女后，愣了下：
“你们是？”
“外婆您好，我叫李梦曼，是电视台记者。”
李梦曼介绍完自己，便指着身旁的男人：“这位是齐风，是白氏集团老板的特助。”
一听两人介绍，外婆便知晓两人身份了。
尤其是齐风来自白氏集团。
村里即将修建的‘爱心’小学，便是白氏集团出资捐赠。
既然是能让娃娃免费读书的大好人。
外婆自然热情欢迎，虽看不清，但还能分清哪位是齐风。
“大善人，赶紧进屋坐吧。”
“谢谢外婆。”
齐风礼貌地回应着。
“唉，外婆这辈子就盼着来弟健健康康长大成人。”
外婆感慨了句。
李梦曼在一旁安慰外婆：
“外婆，您别担心。来弟这么聪明孝顺，一定能平安岁遂。”
齐风抿唇不语，扶着外婆进了屋内。
这屋子实在太过简单。
一张床，一张桌子，几个椅子。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小小的季来弟缩在桌下瑟瑟发抖。
看着这场景。
齐风只觉得鼻腔一阵发涩，胸膛憋闷。
他压下心底的异样，将外婆扶在凳子上坐下，这才蹲下身安慰着小姑娘：
“来弟乖，你不用担心，我们真不是坏人。”
他朝她伸出干净修长的手。
她睁大着眼睛盯着齐风，小心翼翼地问：
“哥哥，你真的不是坏人吗？”
“不是，我们是来给你们修建学校的。”
季来弟迟疑片刻，才小心翼翼把手放入他掌心中。
两人握住。
她的心渐渐安稳下来，小声说道：
“可我不想跟你走，怕外婆见不到我会害怕.......”
“好，不带你走。”
齐风笑了下，牵着她的小手，将她抱到外婆身边坐下。
自己也拉过一把凳子，坐在祖孙俩面前。
李梦曼举着相机，不断取景拍照。
正当镜头对准齐风和外婆来弟三人时。
外婆抹着眼泪，拉着来弟的小手叹了口气：
“要不是被那畜牲外甥给骗走了所有钱，这才苦了孙女跟着俺受罪。唉，造孽呀！”
她说到这，泪珠忍不住滑落脸庞。
季来弟听完，眼泪也啪嗒掉了下来，抱着膝盖嚎啕大哭起来。
李梦曼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心底有些难受。
这小姑娘虽然可怜。
但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她作为外人也不好点头评足。
齐风闻言，眉头微蹙。
他看了看穿着自己外套的小女孩，再望了望面容枯槁的外婆。
忽然开口：
“外婆，如果您愿意，我们先把来弟送到市里去读书。”
外婆抬眸，眯着老眼看了他一眼。
她摇了摇头，哽噎了几声：
“大善人的好意，老婆子心领了。但这是俺们的命，不想麻烦你。若是你带着来弟走了，村里其他娃娃又该怎办，他们一定会理所当然的找上你，你又能帮多少？”
她说完，本就无神的目光变得灰寂：
“算了算了。”
她看了眼身侧的来弟，轻声说：
“来弟是女娃子，总归是要嫁人的。俺想着，等我闭上眼，也好去阎王爷那报道。”
这话让齐风沉默了。
是啊。
他又能帮别人多少？
自己生活都一团糟，还有两个吸血鬼要养。
还有小葵.......
登时无力感袭涌他整个胸腔，眼角红了一片。
“外婆您胡说什么呢！您还能陪我很久很久的，不许说不吉利话。”
季来弟听完外婆的话，连忙擦去眼泪，抓住她的手不肯松开。
李梦曼在旁边听着，忍不住劝道：“外婆，您别说这样的傻话。来弟这么懂事孝顺，她一定不舍得让你离开。”
她顿了顿，看了看季来弟：
“我相信，等以后来弟嫁人后，您也一定会跟她一直在一块。”
外婆却摇了摇头，并没有将希望寄托在未来上。
见状，齐风和李梦曼也不知该如何劝慰。
两人又坐了会儿，将手里所有的现金留下便离开了。
走在往回的路上。
夕阳西斜，拉长了两人的影子。
一高一矮两个影子，在乡间的小路上拖曳着。
李梦曼摩挲着摄像机，忽而问了句：
“齐风，你有想过跟白薇离婚吗？”
齐风闻言微微一怔，停住了脚步。
扭头看着李梦曼，抿紧嘴犹豫不决。
要跟一个记者说真心话，可靠吗？
随即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但走了两步后，又停下。
回头望着李梦曼：
“你也觉得，我和白薇之间不适合吗？”
“不是啊。”
李梦曼摇头否认。
相反，觉得两人站在一起十分般配。
只是。
她不懂白薇为何会偏心纪诚那个男人.......
“那你为何这么问？”
“因为，我看得出来......”
李梦曼坦诚地看着齐风：“你是真心爱白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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