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他摆驾永和宫。
孙嬷嬷在殿外迎他，整张脸皱巴巴，看得出这几日她颇为忧心。
“皇上，娘娘正在里头喝药。”
萧煜冷着眸子，进入内殿。
殿内，凤九颜身边只有莲霜一人伺候着。
他进来后，便屏退了莲霜。
凤九颜放下药碗，颇为“贴心”地问。
“前朝还好吗？”
萧煜故作放松地坐下。
“朕一句话，便无人敢再多言。
“倒是皇后你，整日待在内殿，不觉得闷么？”
他已经撤了她的禁令。
但这只是表面。
事实上，这永和宫里仍然诸多侍卫。
他们看守着她的一举一动。
是以，凤九颜并不想出去。
她感觉得到，身体已经快要复原。
顺利的话，和离或者废后，她正大光明地走出这皇宫，萧煜日后也没理由为难其他人。
若是不顺，萧煜非要一意孤行，那她只能选择下策。
“朕已吩咐礼部，择良辰吉日，重新与你拜天地。”
凤九颜眉头微锁。
“您随意。”
她再与他多说，已是无益。
萧煜颇为认真地对她说。
“其他的，朕会一一补偿你。
“你有何要求，尽管与朕说。”
凤九颜心里堵着一口气。
“我只想劝您，与其做这些，不如让我一个人待着，说不准，我离宫前能完成‘火龙’的兵器图。”
“朕不需要。朕，只要你留下。”萧煜裹住她的手，收拢。
凤九颜看向他微微泛青的眼下，语气平静。
“这几日，您应该也累了。”
前朝群臣的死谏，民间百姓的呼声，军中将士的联名上书，以及，太皇太后这些长辈的劝说。
几乎没什么人站在他这边，认为他们能有将来。
萧煜自嘲地笑了。
“是啊。朕只好奇，你人在皇城，是怎么让北大营为你请命的。将你的师父他们牵扯进来，就真的不怕朕降罚么。”
凤九颜兀自道。
“您不是好夫君，但您是位好帝王。”
萧煜蓦然一怔，旋即眉眼间化开一抹温柔。
“朕也会是个好夫君。若是朕能解决这些事，你就别再与朕折腾了，可好？”
凤九颜淡然抬眸。
“我当初替嫁入宫，就没想过要留下，现在亦如是。”
萧煜眉峰敛起。
“朕就不值得你一丁点喜欢么。”
他就那么罪无可赦吗！
凤九颜别过脸，没有看他，“是。”
萧煜还想说什么，宫人来报。
“皇上！太皇太后自缢了！”
太皇太后并非真的寻死，只是想以死相逼。
萧煜晓得她的目的，太医确定她无碍后，他沉声告诫。
“皇祖母，您也要折腾朕么。”
太皇太后靠在床头，满眼伤痛地望着他。
“哀家不是逼你，哀家是心疼你啊！
“皇帝，朝野那些事儿，哀家都听说了。
“那个女人，她把你逼成这步田地，你难道还没看清她的心吗？
“她是铁了心要离宫。
“哀家看得出，你心里有她，想留下她。
“但一个心不在你身上的女人，你如何能留得住？皇帝，还记得先皇的元妃吗？你若真心喜欢皇后，忍心看皇后落得那样的下场吗？”
萧煜顿觉一阵寒凉。
那红颜薄命的元妃，是父皇最爱的女人。
可那女子并不爱父皇。
父皇将她强留在宫中，甚至一度要封她为后。
但是，她入宫不到三年，便用一种尤为惨烈的方式死了。
元妃的事是宫中秘闻。
但他一直都记得。
她划花自己的脸，将一把剑生生刺入腹中，一尸两命……
他亲眼看到，父皇抱着她的尸体，不许下葬，就那么生生挨了两天，终于伤心地昏厥。
那之后，父皇性情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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