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姐姐，该用药了。”小丫鬟翠梅轻声提醒，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
秦如月摇摇头，“放着吧。”她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这是这几天来喝的第十七副药了，可她的嗓子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越发糟糕。
翠梅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将药碗放在桌上，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楼下隐约传来的丝竹声。秦如月闭上眼，回想起七天前那个诡异的夜晚。那天她刚唱完一曲，突然感觉喉咙一阵剧痛，紧接着就失去了声音。大夫说是伤风所致，可她分明感觉到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她体内作祟。
房门突然被推开，秦如月慌忙擦去眼角的泪水。
“秦小姐。”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秦如月转身，看到一名身着青衫的俊秀公子站在门口。那人气质清雅，眉眼如画，却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更让她意外的是，那人身后还跟着紫樱。
紫樱是醉仙楼的老人了，平日里最是圆滑，今日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紫樱姐姐，”秦如月扯出一抹苦笑，“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怎么会！”紫樱连忙摆手，“我是特意带林公子来帮你的。这位林公子医术高明，说不定能治好你的嗓子。”
秦如月将信将疑地打量着这位“林公子”。对方的气质实在太过清冷，与这烟花之地格格不入。而且，那双眼睛深邃得仿佛能看透人心，让她不自觉地想要避开。
“我能治好你的嗓子。”秦玉兰开门见山，声音清澈如山间溪流。
秦如月心头一颤：“当真？”
“自然。”秦玉兰缓步走近，月光从窗外洒进来，为她清冷的面容镀上一层银辉，“不过需要一样东西作为交换。”
“什么东西？”秦如月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秦玉兰伸手，指尖轻轻点在秦如月的眼角：“你的眼泪。”
“眼泪？”秦如月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是普通的泪水，”秦玉兰意味深长地说，“而是被心爱之人背叛后，发自内心的痛哭。”
秦如月脸色骤变，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想起了那个每晚都来听她唱曲的公子，那人说过要娶她，带她离开这烟花之地。可最近七天，那人却一次都没有出现。
“不可能！”秦如月激动地站起，“他不会背叛我！”
秦玉兰轻笑一声，转身向门口走去：“如果你改变主意，可以来青云山居找我。”
紫樱跟在后面，忍不住问：“她真的会来吗？”
秦玉兰看向台上正在献唱的珠心兰，眼底掠过一抹阴沉：“会的。”她看得出，珠心兰身上也有妖术的痕迹。这醉仙楼，怕是有人在暗中布局。
夜色渐深，秦如月独自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镜中人容貌依旧，可眼中的光彩却黯淡了许多。她想起秦玉兰的话，心中泛起阵阵苦涩。
楼下的喧闹声渐渐平息，醉仙楼终于迎来了难得的宁静。秦如月披上外衣，轻手轻脚地走到楼下。她站在珠心兰的房门外，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公子，您放心，秦如月的嗓子永远也好不了了。”是珠心兰的声音。
“做得好。”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只要她永远开不了口，就没人知道那天晚上的事。”
秦如月浑身发冷，那声音，分明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原来，一切都是骗局。她捂着嘴，无声地后退，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第二天一早，秦玉兰推开青云山居的门，看到秦如月正站在院子里。
“我答应你。”秦如月的声音沙哑，眼中却带着决绝，“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秦玉兰微微一笑：“很好。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告诉你一些事情。”她指了指院中的石凳，“坐下说吧。”
......
月华节这天，整个长安张灯结彩。街道上插满鲜花，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香气。楚青柔花了整整四个时辰打扮，就为了这一天能惊艳全场。
可当她登台看到对手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卫婉婉？！
那个一直在秦玉兰身边的“婢女”，竟是丞相府的嫡女？台下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有人说楚青柔的妆容太过刻意，也有人赞叹卫婉婉的天生丽质。
卫婉婉向前一步，优雅行礼：“请。”她的举手投足间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让楚青柔顿时感到一阵自惭形秽。
楚威和孟氏面面相觑，显然没料到秦玉兰这么快就被淘汰了。院中的喧闹声此起彼伏，不时有人朝这边投来探寻的目光。
“真是个废物点心。”孟氏冷哼一声，手中的瓷杯被她捏得发白，茶水在杯中微微晃动。她的目光落在台上光彩照人的卫婉婉身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声音虽小，却像尖针一样刺入耳膜。
“那不是侯府大小姐楚青柔吗？怎么成了二小姐了？”一个身着绿衫的小厮压低声音问道。
旁边的同伴扯了扯他的袖子，凑近耳边道：“你还不知道吧，侯府前些日子认回了真千金，她这个养女自然就得往后站了。”
“原来是个养女。”
这几个字像利剑般刺入楚青柔耳中。她猛地转头，纤细的脖颈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眼中寒光闪烁。那两个小厮被她阴冷的眼神吓得缩了缩脖子，低头不敢再言语。
庭院中的梅花暗香浮动，第一轮考核正式开始。琴艺考核向来是选秀中最重要的环节之一，台上摆放着一张上等的古琴，木质温润，琴弦崭新。
楚青柔缓步上前，裙摆轻扬，优雅地坐在琴前。她深吸一口气，纤纤玉指轻抚琴弦，指尖微微发凉。周围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只剩下她和这张古琴。
琴声悠扬，如清泉叮咚，在庭院中回荡。一曲《碧云流霞》行云流水般倾泻而出，时而如飞瀑直下，时而似涓涓细流。楚青柔的手指在琴弦上灵活跳动，每个音符都恰到好处。
二楼雅座上，太子轻轻点头：“不错。”他的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楚青柔身上，作为精通琴艺的太子，他的一句赞赏立刻引来众人关注。
楚青柔的琴技确实纯熟，指法变换自如，音律清越动听。但太子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就像一道美味佳肴，缺了那么一味调料。那种说不出的违和感，让他眉头微蹙。
孟氏站在一旁，暗自观察四周反应。看着大伙听得入了迷，她嘴角微微上扬，尽显得意。十几年的培养总算没有白费，至少在这一刻，楚青柔依旧是那个光芒万丈的侯府大小姐。
琴声渐歇，掌声雷动。
“好！”
“这才是月神该有的风采！”
“楚小姐当之无愧！”
赞美声此起彼伏，楚青柔展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行了个标准的礼。每个动作都经过精心设计，将她的美貌展现得淋漓尽致。她的眼角余光扫过台下，看到卫婉婉微微发白的脸色，心中涌起一丝快意。
楚恒王站在太子身后，眯着眼打量台上的楚青柔。她那段雪白的颈项，看起来真是弱不禁风，轻轻一折，应该就断了吧。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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