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依约送上万两酬金，并派人前往玄月观为真人像镀金。看着下人将沉甸甸的银箱搬进来，秦玉兰一喜。
她将五千两银子用于修缮桥梁，剩下的全部交给了慧明长者。做完这些，她伸了个懒腰，转头对桃夭说：“今天去玉满楼好好吃一顿！”
玉满楼是长安最负盛名的酒楼，据说厨子们精通天下美味。光是想到那些佳肴，秦玉兰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然而桃夭却站在原地不动，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秦玉兰疑惑地看向她。
桃夭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姐，您想想啊，之前挣的钱，一半做善事，一半给了观里。好不容易攒下五千两，又给了翠云庵。现在卫夫人给的酬金，您又...”
她摊开双手，一脸苦笑：“我们还是穷啊。”
秦玉兰默默算了算账，忍不住小声嘀咕：“都怪慧明长者，真人像简直是个吞金兽...”
轰隆！
一道惊雷突然划破晴空，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桃夭笑着捂住秦玉兰的嘴：“小姐，真人像警告您了。”
玄月观内，慧明长者正在打扫真人像像。突然注意到金身似乎变暗了些，他掐指一算，不由摇头。这个不肖徒儿又在胡说八道了。
他连忙点上一炷香，诚恳道：“真人像息怒，问心已经很出息了。不仅在外面挣了许多银两，还记得给您塑金身呢。”
真人像像上似有笑意闪过，转瞬即逝。慧明长者看在眼里，心中一暖。
他又道：“还请真人像保佑问心此生平安顺遂。”说着，眼角有些湿润。即便用尽他全部道行来换，他也心甘情愿。
有了赵氏和镇国夫人的口碑相传，秦玉兰的名声越发响亮。求助者络绎不绝，不少达官贵人都慕名而来。这正合她意 — 要壮大青云山派，振兴道教，需要人力物力。钱，永远不嫌多。
此时，侯府西院。
孟氏正被楚老夫人折腾得疲惫不堪。她靠在软榻上，面色苍白，眼下一片青黑。幸好有楚青柔在旁照应，才能让她喘口气。
“又是一整天不见人影...”孟氏怨恨地望着窗外的落日。想到秦玉兰，她心中愤懑。身为亲生女儿，竟不来侍疾。每次询问，得到的答复都是人不在。
“她眼里可还有我这个母亲！”孟氏重重拍了下桌子，茶盏震得叮当作响。
楚青柔忙将茶盏扶正，又给母亲倒了杯温热的茶水：“娘别生气，身子要紧。”
她担忧地轻叹一声， “姐姐整日在外奔波，若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
孟氏听得心酸，拉过楚青柔的手轻拍：“她如今贵为侯府嫡女，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乡下来的穷丫头，怎能如此不守规矩？要是能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楚青柔连忙摆手：“姐姐自有长处。”
“她能有什么长处！”孟氏皱眉，点了点楚青柔的额头，“你就是太善良，难怪在她手底下吃了那么多苦头。”
楚青柔低头不语，只是轻轻为母亲揉着太阳穴。
“不行！”孟氏突然起身，面色严厉，“来人，把落梅院后门给我堵上！”
楚青柔看着忙碌的下人，唇角微勾，转瞬即逝。
秦玉兰从侍郎府出来，这几日都在为人调整府邸风水布局。这种活计轻松又赚钱，她最喜欢这些阔绰的达官贵人了。
走到半路，紫樱匆匆赶来，说秦如月在青云山居等她。
自从嗓子坏了，秦如月很快被珠心兰取代。从最初的焦虑到现在的释然，她已经攒够了赎身银子，本想和心上人安稳过日子。
然而等来的不是赎身，而是无情的打击。她绝望地寻死，却被贴身丫鬟救下。姐妹俩紧紧相拥哭成泪人，直到泪水流干。
秦如月心如死灰，却在此时想起秦玉兰的话，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青云山居。
秦玉兰站在门口，打量着眼前的人。半月前的秦如月虽憔悴，却自有一番楚楚可怜的美感。而现在，她形容枯槁，眼圈浮肿，面色发黄，瘦得颧骨突出。
哪还有半分往日的风采。
在秦玉兰审视的目光下，秦如月局促地扯了扯衣角，声音沙哑：“大师...”
“你现在很丑。”秦玉兰直言不讳。
秦如月一怔，随即苦笑。经过水池时，她忍不住看了一眼，被倒影中那个形如鬼魅的人吓了一跳。她下意识摸了摸脸，心中惶恐。
“为个男人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真没出息。”紫樱嫌弃地从旁边走过，转而对秦玉兰娇声道，“玉兰，等等我呀。”
秦如月的心又沉了几分，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进屋后，秦玉兰放了个白瓷瓶在她面前。瓷瓶通体洁白，上面绘着几朵淡雅的梅花。
“大师？”秦如月不解地看着瓷瓶。
“哭吧。”秦玉兰示意瓷瓶。
秦如月愣住了。这些天动不动就掉泪的她，此刻却哭不出来了。她尴尬地说：“我...哭不出来。”
这时，楚云霄捧着几盒热气腾腾的食物走进来。看到屋内的情形，他先是一怔，随即径直走向秦玉兰。
“我买了玉满楼的招牌菜。”他将食盒放在桌上，眼中带着歉意，“这些天进宫没能陪你，权当赔罪了。”
秦玉兰看着他，欲言又止。她不明白他为何知道自己想吃玉满楼，也不懂他为什么要赔罪 — 他们又不是什么特殊关系。
但在那双真诚明亮的桃花眼注视下，她终究没问出口。
楚云霄像是没注意到她的疑惑，热切地打开食盒。浓郁的香气瞬间充满整个青云山居，勾得人食欲大增。
云清和桃夭眼睛一亮，不由自主地凑近了些。
几个魂魄也飘了过来，围着食盒打转。
“都别动！”楚云霄急忙喊道，护住食盒的模样像极了护食的小兽。
“小姐......”云霄和云明飘到楚云霄身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云霄伸出半透明的手，想要触碰楚云霄的脸颊。
“住手！”秦玉兰厉声喝止，“别碰他。”
两个小鬼委屈地缩到秦玉兰身后，眨巴着大眼睛继续打量着楚云霄。月色下，他们半透明的身影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楚云霄却误解了秦玉兰的用意，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他从宽大的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锦盒，小心翼翼地打开：“这是我特意去玉满楼买的点心，听说你喜欢吃甜食。”
锦盒里整齐地摆放着几块晶莹剔透的桂花糕，香气四溢。楚云霄眼巴巴地看着秦玉兰：“你先尝尝，他们可以等你吃完再说。”
秦玉兰眉头微蹙， “不必如此。”
“可这是我专门为你挑的最好的......”楚云霄有几分失落，眼神中的期待渐渐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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