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玄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马克,心中暗自思量。这位胡商虽是异域之人,但为人倒也爽快,说话做事都颇有分寸。
“对了,陈掌柜,”秦玄放下酒杯,转头看向陈松,“这些日子,店里生意如何?”
陈松长叹一声,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几分:“别提了,自从那件事后,客人少了大半。以前那些老主顾,现在是连门都不肯进了。”
“具体说说。”秦玄示意他继续。
“每天来的人倒是不少,”陈松揉了揉太阳穴,语气中充满无奈,“可都是来看热闹的。听说这里闹过猫妖,专程来瞧个新鲜。可谁愿意在这种地方住下?”
小六适时送来一壶热酒,陈松给三人各自斟满,继续说道:“好在还有些外地商人不知此事,偶尔会来住上几日。据说这片地方死过人,立马就搬走了。”
“这倒是个麻烦。”秦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前几日还有个商人,”陈松的声音低沉下来,“刚住进来没多久,就听到有人说这里闹鬼。当晚就连夜搬走了,连定金都不要了。”
马克闻言,不由得皱起眉头:“这些谣言,当真是害人不浅。”
“可不是么?”陈松愁眉不展,“也不知道这风波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再这样下去,这福聚隆怕是要...”
他没有说完,但在座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这座存在了数十年的老店,如今竟面临着倒闭的危机。
就在这时,秦玄忽然笑了:“这事好办。”
“真的?”陈松眼前一亮,急切地问道,“秦捕快有何良策?”
秦玄不紧不慢地端起酒杯,对陈松示意:“今日承蒙款待,我便帮你想个法子。”
“多谢秦捕快!”陈松连忙举杯相敬。两人一饮而尽,陈松的眼中终于有了些许希望的光芒。
秦玄放下酒杯,目光转向马克:“不过,还需要劳烦马克先生。”
“秦捕快但说无妨!”马克爽快应道,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是这样,”秦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们不如立块石碑。”
“石碑?”陈松一愣,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提议。
“对,就立在福聚隆门口,”秦玄缓缓道,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着,“用波斯文和汉字两种文字,记录下马克先生的一番话。”
马克眼睛一亮:“秦捕快的意思是...”
“就说马克先生在此遇险,多亏陈掌柜仁德为怀,不但救治,还多方照顾。”秦玄笑道,“等案子破了,陈掌柜又不肯收受谢礼,令人钦佩。”
陈松听得目瞪口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再写上马克先生感念陈掌柜恩情,与之结为异姓兄弟。”秦玄继续道,“今后但凡马克家族来云州经商,必定下榻于此。”
“妙啊!”陈松猛地站了起来,激动得连椅子都碰倒了。
“还可以加上,马克先生每日祈祷,都会请求真神保佑陈掌柜一家平安。”秦玄补充道,“这样一来,不但能消除那些不好的传言,还能为福聚隆增添一份神圣的色彩。”
马克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些话确实是我的心里话,就这么办!”
“使不得!”陈松连忙摆手,“立碑的费用怎能让马克先生出?这怎么好意思?”
“这是我的心意。”马克坚持道,“若不是陈掌柜和秦捕快,我现在还蒙冤呢!区区一块石碑,算得了什么?”
两人你推我让,最后还是马克胜了一筹。
看着满脸喜色的陈松,秦玄又道:“马克先生,我心里还有个想法。”
“请说!”马克眼睛发亮。
“再立一块石碑。”秦玄道。
“再立一块?”马克有些惊讶。
“对,”秦玄微微一笑,“这次要立在海贸司门口。”
马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开篇就写"沉冤昭雪",”秦玄缓缓道,“详细记录此案始末,再写上马克先生对大周的感激之情。”
“这...”马克有些迟疑。
“找个当朝名士撰文,再请名家书写。”秦玄补充道,“让每个来往的胡商都能看到。这样一来,不但能为福聚隆正名,还能让天下人都知道大周朝廷的公正。”
马克立刻明白了其中深意:“这是应该的!不过...”他略作思考,“不知秦捕快可有合适的名士推荐?”
“这个好说,”秦玄笑道,“我认识几位文坛名宿,待会儿就去拜访。”
“那就有劳秦捕快了。”马克拱手道。
陈松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他看着秦玄的侧脸,不由得感慨这位年轻捕头的智慧。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小六匆匆跑进来:“掌柜的,外面来了好多人!”
“怎么回事?”陈松皱眉问道。
“是...是那些看热闹的。”小六有些为难地说,“他们听说马克先生在这里,都想来看看。”
陈松正要起身去处理,秦玄却拦住了他:“不妨事,让他们进来看看也好。”
“这...”陈松有些犹豫。
“陈掌柜,”秦玄意味深长地说,“有时候,流言未必是坏事。让他们亲眼看看马克先生和你把酒言欢的场面,不是更好?”
陈松恍然大悟,连忙吩咐小六:“去,把那些客人都请进来。告诉他们,今日酒水半价!”
小六应声而去,不一会儿,楼下就传来此起彼伏的脚步声。
秦玄看着窗外的夕阳,嘴角微微上扬。这一招可谓是一箭双雕,既能帮陈松恢复生意,又能为朝廷挽回颜面。
马克举起酒杯,由衷地说:“秦捕快,您不但断案如神,这谋划之术也是高明。今日能与您相识,实在是我的荣幸。”
“马克兄说笑了,”秦玄淡然一笑,“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陈松看着楼下渐渐热闹起来的场面,眼中闪过一丝湿润。他知道,福聚隆的转机,就在今日。
夕阳西下,海贸司门前人来人往。秦玄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位身着胡服的商人,不禁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马克兄,你这是何意?”秦玄轻抚下巴,目光落在马克手中的碑文草稿上。
马克神色恭敬,双手将碑文呈上:“秦捕快大恩,马克无以为报。这块碑文立在海贸司门前,不仅能让天下人知晓秦捕快为我昭雪冤屈,更能彰显我对大周的感恩之心。”
微风拂过,带起马克宽大的衣袖。他那张黝黑的脸庞上写满诚恳,眼神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
“马克兄太客气了。”秦玄摆了摆手,语气轻松。
“不不不,”马克连连摇头,胡须随之晃动,“秦捕快有所不知,我们胡商最重信义。这次若非秦捕快明察秋毫,我马克恐怕早已身败名裂,如何还能在大周继续经商?”
说着,他指向碑文草稿:“秦捕快请看,这是请钱雨轩先生亲笔撰写,再由郑雨溪大家手书。”
秦玄接过草稿,只见上面开篇便是“沉冤昭雪”四个大字,笔力遒劲,气势恢宏。字迹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显然是出自名家之手。
“好字!”秦玄由衷赞叹,手指轻轻抚过纸面。
马克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这还不够,秦捕快对我恩重如山,这区区一块碑文,如何能表达我的谢意?”
他从宽大的袖中掏出一张精致的请帖,递到秦玄面前:“还请秦捕快明日赏光,到永兴隆客栈一叙。”
秦玄看着马克真诚的眼神,微微颔首:“既然马克兄盛情相邀,我自当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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