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两口还在继续说着:“那院子是老房子了,住着也不太方便。现在我们想换个新房子,但手头钱不够,就打算把那边卖了。”
陈蕊的大脑飞速运转,各种念头如走马灯般闪过。她知道永兴街未来的发展,那里将成为城市最繁华的商业区之一。
陈蕊站在永兴街的入口处,目光扫过两旁古朴的建筑。砖瓦斑驳的墙面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岁月的痕迹在每一块青砖上都留下了深深浅浅的印记。
这里是B市的经济旧城区,与新兴的凤栖园遥遥相望。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斑驳的树影在地上投下斑斑点点的光影。
“孙阿姨,这里的环境确实不错。”陈蕊轻声说道,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她的目光落在远处一座古朴的拱桥上,桥下的流水清澈见底,几尾锦鲤在水中悠然游动。
孙翠华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是啊,这边学校、菜市场都在附近,生活很方便。最重要的是离老城近,晚上散步都有地方去。”她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望月楼,“那边就是老城的标志性建筑了。”
老城是B市的标志性景点,千年历史在这里沉淀。望月楼巍峨耸立,古街蜿蜒曲折,拱桥横跨水面,胭脂坊香气袅袅。每到夜晚,华灯初上,整个老城就仿佛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这边的房子虽然老了点,但是结实得很。”王老头插话道,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我们住了几十年了,从来没出过什么问题。”
陈蕊跟在孙翠华夫妇身后,仔细打量着街道两旁的房屋。青石板铺就的路面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偶尔有自行车从身边驶过,车铃声清脆悦耳。
一只花猫懒洋洋地趴在门前的石阶上,见有人经过,抬起头瞥了一眼又继续打盹。屋檐下挂着的风铃在微风中发出清脆的响声,远处传来小贩的吆喝声,一切都显得那么生机勃勃。
“小陈,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孙翠华热情地介绍着,“这条街以后肯定会越来越热闹的。现在政府都在规划开发老城了,听说要把这边打造成文化旅游区呢。”
话音未落,一声尖利的嗓音突然响起。
“呸!”
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妇人坐在门口,恶狠狠地朝孙翠华啐了一口。她穿着一件褪色的花布衫,头发乱糟糟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毒。
孙翠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往后退了两步,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薛春花,你这是要干什么?”她声音发颤,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干什么?我就是看不惯你这个多管闲事的老太婆!”薛春花站起身来,叉着腰破口大骂,“整天在街上指手画脉,你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仗着你家德娟嫁到我们家来了吗?”
王老头见状就要上前,却被孙翠华拉住。他的拳头攥得紧紧的,青筋暴起,却又无可奈何。
“国军、国华、国兴!”薛春花扯着嗓子喊,声音尖锐得像是要刺破天际,“快出来啊,有人要打你们妈了!”
街坊邻居纷纷探出头来看热闹。有人摇头叹息,有人窃窃私语,更多的人选择默默关上了门窗。
陈蕊注意到孙翠华夫妇的脸色越发难看。老两口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单薄,仿佛随时都会被这份重担压垮。
“阿姨,我们先进屋吧。”陈蕊轻声说道,扶着孙翠华往前走。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家具虽然陈旧,但收拾得很整洁。墙上挂着一张全家福,照片中的年轻女子笑靥如花,与孙翠华有几分相似。
孙翠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小陈,真是让你见笑了。来,喝点水。”她的手有些发抖,水杯碰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孙阿姨,”陈蕊开门见山地问,“你们换房子是不是和刚才那家人有关?”
孙翠华和王老头对视一眼,终于叹了口气。屋子里一时陷入沉默,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在静静作响。
“是这样的,我们家德娟三年前嫁给了崔家老二崔国华。”孙翠华说到这里,眼圈有些发红,“当初是看他们家兄弟多,以为能互相帮衬着点。可是...”
王老头接过话头:“那薛春花是他们的后妈,对德娟一直不好。现在又听说这边要拆迁,更是闹得不可开交。”
“德娟现在怀孕了,”孙翠华擦了擦眼角,“我们不想她受委屈,所以想换个房子,离远点也好。”
陈蕊看着眼前这对老实巴交的夫妻,听着他们断断续续地讲述着这些年的遭遇。
“小陈啊,”孙翠华擦了擦眼泪,声音哽咽,“你别嫌我们啰嗦。这房子里,藏着太多不堪回首的往事了。”
王老头走到墙角,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泛黄的相册,翻开其中一页:“这是德娟出嫁那天的照片。”
照片上,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姑娘正含羞带笑地看着镜头。那张年轻的脸庞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
“那时候崔家看起来多好啊,”孙翠华叹了口气,“谁能想到......”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组织语言:“德娟嫁过去没多久,就开始显露出不对劲。崔家那个老太太,表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
“德娟每天天不亮就得起来烧火做饭,伺候一大家子人。家里还有个坐月子的大嫂子,吃喝拉撒都得她照顾。”
陈蕊皱了皱眉:“这么辛苦?”
“辛苦?”王老头冷笑一声,“这都不算什么。最过分的是德娟怀孕三个月的时候......”
孙翠华急忙打断丈夫的话:“老张,别说了,别说了......”
但王老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声音越来越激动:“凭什么不说?让小陈也听听,崔家是个什么样的狼窝!”
“德娟怀孕三个月,崔家那个老太太非说她命格不好,克夫克婆家。逼着德娟大冷天跪在祠堂前求神拜佛,结果......”
“结果孩子没保住。”孙翠华接过话头,声音里满是心疼,“从那以后,德娟的身子就一直不好。”
“那个畜生崔国华倒好,”王老头咬牙切齿地说,“借口德娟身子不好,在外面沾花惹草。整天不着家,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陈蕊安静地听着,目光在房间里缓缓扫过。墙上的裂缝,掉漆的门框,还有角落里那个已经褪色的喜字,无一不在诉说着这个家庭的悲剧。
“后来崔家当家的和崔国华出了车祸,”孙翠华继续说道,当家的当场没了,崔国华瘸了条腿。”
“那个不讲理的崔老婆子,居然说这都是德娟克的!说她是扫把星,是灾星!”说到这里,孙翠华的声音都在发抖。
王老头握紧了拳头:“我们闺女受不了这样的羞辱,跳井轻生。要不是碰巧被送报纸的小伙子发现......”
“后来我们找了街道办,报了警,甚至举报他们家搞封建迷信。”孙翠华说,“就是要把德娟从那个魔窟里救出来。”
“最后趁着严打,我们硬是把离婚给办成了。”王老头补充道。
陈蕊站起身,走到窗前。街道上,行人匆匆,车辆穿梭,一派繁华景象。很难想象,就在这样一个普通的街区里,竟然藏着如此悲惨的故事。
“孙阿姨,带我看看房子吧。”陈蕊轻声说。孙翠华连忙起身,带着陈蕊参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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