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沈慧芬,平时对钱志强百般讨好,连这种补汤都给他炖。她看着碗里的猪蹄,眼神中闪过一丝嘲讽。既然她这个当媳妇的不配吃,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议论声。
“就是她!赵警官,就是她打的我!”沈慧芬的声音由远及近。
陈蕊放下手中的猪蹄,用纸巾擦了擦嘴。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看向房门的方向。
门外站着三个人,除了满脸是血的沈慧芬,还有居委会主任张玉咏和社区民警钱富。张玉咏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连衣裙,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小本本。钱富则一身警服,腰间别着对讲机。
陈蕊站在派出所门口,看着沈慧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拽着警察的衣袖,心里暗自发笑。初秋的风裹挟着几片落叶,在她脚边打着旋儿。
这戏码,她再熟悉不过了。
“警察同志,你看看我这满脸的血!”沈慧芬扯着嗓子哭嚎,声音尖利得像是要刺破天际,“这种不孝媳妇,你们必须严惩不贷啊!”
钱富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却被沈慧芬死死攥住。他无奈地看了眼同事张玉咏,后者正皱着眉头打量着这对婆媳。
“你们要是不管,我这把老骨头就撞死在这派出所门口!”沈慧芬说着就要往墙上撞,被钱富眼疾手快地拦住。
陈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闹剧,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她的目光落在沈慧芬脸上那抹刺眼的红色上,那是用口红涂抹出来的,甚至还能看到唇印的痕迹。
上辈子,她就是被这种苦情戏给骗了。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时的她,刚嫁到钱家不久。婆婆总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在邻居面前诉说着儿媳妇的不是。她总是心软,总觉得婆婆年纪大了,自己让让就是了。
可最后呢?
断掉的肋骨,砍掉的手指,还有那些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每一道伤疤背后,都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陈蕊同志,请跟我们进来。”张玉咏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调解室里,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陈蕊端坐在椅子上,目光平静地看着对面歇斯底里的沈慧芬。
“你这个小贱人,装什么装!”沈慧芬指着陈蕊的鼻子骂道,“刚进门就打婆婆,把亲生丈夫打进医院,现在还想狡辩?”
钱富皱着眉头,“沈大姐,你先冷静点。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
“冷静?我怎么冷静!”沈慧芬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桌上的水杯被震得跳了一下,“你们是不是被这个小狐狸精给迷住了?看看她这副装模作样的样子!”
张玉咏连忙上前安抚,“沈大姐,有什么话好好说。我们是执法人员,一定会秉公办理。”
陈蕊看着钱富和张玉咏一脸为难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扯出一抹冷笑。
这一幕在上辈子重复了无数次,每次她被打得遍体鳞伤报警,最后都是不了了之。记忆中那些屈辱和痛苦如潮水般涌来,让她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
派出所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几个值班民警时不时往这边张望。钱富搓着手,眼神闪烁,“陈蕊同志,这个事情...”
“我懂,你们觉得是家务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对吧?”陈蕊打断他的话,语气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张玉咏愣了一下,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这个...你看沈慧芬毕竟是你婆婆,一家人...”
“一家人?”陈蕊轻笑一声,目光扫过张玉咏略显局促的表情,“那你们知道这"一家人"是怎么对我的吗?”
她解开衣袖,露出手臂上青紫的淤痕。阳光下,那些伤痕格外刺眼。
钱富皱起眉头,下意识地后退半步,“陈蕊同志,你这样不太好...”
“我明白了。”陈蕊放下袖子,眼神渐渐冷了下来,“你们是觉得,我活该被打,是不是?”
“不是这个意思...”张玉咏急忙解释,但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就在这时,沈慧芬尖锐的声音从派出所隔壁房间里传出来:“你们看看,这就是她的态度!一点悔改之心都没有!打了我儿子还敢报警,真是反了天了!”
陈蕊坐在木椅上,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对面狼狈不堪的钱富和张玉咏。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斜射进来,在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张主任,钱警官。”陈蕊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嘲讽,“如果换做是你们,遇到这样的婆婆,能忍得下去吗?”
张玉咏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脸上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作为社区主任,她处理过无数家庭纠纷,但像今天这样棘手的情况还是少见。
“陈蕊同志,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老人家年纪大了,我们做晚辈的要多体谅。”张玉咏说这话时,目光不自觉地瞥向陈蕊身后的墙壁,那里贴着“以和为贵”的标语。
钱富立即附和道:“对对对,就算有什么矛盾,也要好好沟通。动手可是违法行为啊。”他一边说,一边用手帕擦拭额头的汗水。
陈蕊轻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寒意。她微微前倾身子,声音压得更低:“我可没动手。倒是你们,知道钱家前头那个媳妇是怎么死的吗?”
张玉咏和钱富的表情瞬间凝固。会议室内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了几度。
“我听说,那位姐姐生前身上经常带着伤。”陈蕊意味深长地看着张玉咏,“王主任,您管这片区这么久,应该有所耳闻吧?”
张玉咏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连连摇头:“这事还真没听说过,从来没人反映过。”
“是吗?”陈蕊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浮现出一丝委屈,“我不是不想过安生日子,结婚证都领了,在主席像前宣过誓。可是...”她的声音微微发颤,“他们根本不让我好好过啊。”
张玉咏闻言,立刻拉过椅子坐到陈蕊身边,语气柔和了几分:“有什么困难跟我说,我一定尽力帮忙调解。”
陈蕊抿了抿唇,目光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钱家很奇怪。大儿子钱志强要娶媳妇,可沈慧芬却死活不愿意。”
“我进门第一天,她就教唆孩子们对付我。”陈蕊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前几天回去,她二话不说就让钱志强打我。结果他自己摔断了手,反倒说是我打的。”
她自嘲地笑了笑,伸出纤细的手臂:“您看我这身板,能打得过他吗?”
钱富皱着眉头,从口袋里掏出记事本:“那今天这事又是怎么回事?现场那么多血...”
“他们把我关在门外,我敲门没人应,就踹了一下。”陈蕊平静地说,“那门框年久失修,自己掉下来了。至于我婆婆脸上的血...”她摊了摊手,“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过您要是去问别人,肯定又是另一个版本。”她苦笑,“现在街坊邻居都觉得我是坏人了。”
张玉咏不解道:“你刚进门,怎么就这样?”
陈蕊沉默片刻,窗外的梧桐叶在风中轻轻摇曳:“可能...她觉得我是来抢她儿子的吧。”
填完调解表,陈蕊转身离开。她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单薄。
沈慧芬在隔壁哭诉完,看到陈蕊若无其事地离开,立刻扑倒在地上打滚哭喊,非要把陈蕊抓起来。她的哭声凄厉,引来不少路人驻足观望。
钱富和张玉咏无奈,只好亲自送她回去,顺便当众教育陈蕊不能使用暴力。陈蕊乖巧地点头应下,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回到家后,沈慧芬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对着邻居描述事情经过。街坊们纷纷摇头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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