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柏拎着刚加工好的零件，步伐轻快地走在厂区的小路上。
经过钱家门口，陈柏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院子里挤满了人，欢声笑语不绝于耳。他挤进屋里，只见钱忠汉坐在正中间，脸上带着些许疲惫，却也掩不住眼底的欣慰。
"陈柏来啦！"柳灵荷看到他，忙招呼道，"快进来坐。"
陈柏点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了钱忠汉身上。那人虽然还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但周围人的态度却明显不同了。
"老颓儿，你可真是立了大功啊！"冯大春嘿嘿笑着，一把搂住钱忠汉的肩膀，"这下可是咱们车间的副主任了！"
钱忠汉略显尴尬地动了动身子，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他的喉咙还没完全恢复，说话仍有些困难。
"爹，你真的当官了吗？"钱珠玲仰着小脸，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钱忠汉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他看向柳灵荷，后者正忙着招呼客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老钱啊，这次可真是因祸得福！"厂房主任笑呵呵地说，"以后有啥难处尽管说，咱们都是一家人。"
钱忠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心里却五味杂陈。他清楚自己的能力，生怕辜负了大家的期望。可看着妻子女儿脸上的喜悦，他又不忍心说出自己的担忧。
"老颓儿，你就安心养病吧，有啥事我们给你兜着。"又一位工友拍着胸脯保证。
屋里的气氛越发热烈，笑语声此起彼伏。钱忠汉却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悄悄起身走到了院子里。
冬日的寒风吹过他的脸庞，带来一丝清醒。他望着厂房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从一个普通工人到车间副主任，这变化来得太突然了。
"爹，你怎么出来了？"钱珠玲不知何时跟了出来，小手拉住他的衣角。
钱忠汉蹲下身，将女儿搂入怀中。钱珠玲感受着父亲温暖的怀抱，心里满是安全感。
"爹，你以后就不用干那么辛苦的活了，对不对？"小姑娘天真地问道。
钱忠汉轻轻点头，眼中却闪过一丝犹豫。
"老颓儿，该回屋了。"柳灵荷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客人们都等着呢。"
钱忠汉站起身，深吸一口气，"走吧。"他哑着嗓子说道，牵起钱珠玲的小手。
钱忠汉要去上班了，于是就送柳灵荷过来看店。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鞭炮声。
"这时候放鞭炮干啥？"钱忠汉皱眉道。
两人走出院子一看，才发现隔壁多出了一家店。店名叫"诚信糖果"，店主赫然是秦有力。
柳灵荷心里一沉。秦有力是自家的老对头，这次开店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
更让人气愤的是，秦家的店竟然在学校大墙上开了个门，直通学校内部。这摆明是要截他们的生意。
"来！新店开业，全都便宜了啊！"童旺兰的大嗓门传了过来。
柳灵荷咬了咬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娘，我们怎么办？"钱珠玲担忧地问道。
柳灵荷蹲下身，轻抚女儿的脸庞。"别怕，娘会想办法的。"
她站起身，目光坚定地看向丈夫。"当家的，你安心当你的副主任。这边的事，交给我来处理。"
钱忠汉点点头，眼中满是信任。
这边，秦美美缩着脖子，红袄上落满了细碎的雪花。她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声音轻柔地唤道："叔叔阿姨，买点松子吧。"
路人纷纷驻足，被这小姑娘楚楚可怜的模样吸引。有人掏出钱包，有人驻足观望。
柳灵荷的店里，炒货的香气渐渐散去。钱珠玲轻声提醒："娘，咱们继续炒吧？"
看看时间，钱忠汉快下班回来了。
于是柳灵荷摇摇头，摘下围裙，叹了口气："算了，货都压着呢，先回家吧。"
"你们先回吧，我一个人看店就行。"白梅主动请缨。
收拾停当，柳灵荷带着钱珠玲，和刘婶子刚要出门，童旺兰突然凑了过来："钱珠玲，来尝尝我家的花生。"他递来一把大白沙花生，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秦美美见状，赶紧给钱珠玲抓了一大把。童旺兰眉头一皱，正要发作，钱珠玲已经笑眯眯地接过花生，甜甜地道了谢。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干活！"童旺兰没好气地冲秦美美吼道。
钱珠玲拉着母亲的手，快步向家走去。路上，她小声说："娘，这几天好好休息，咱们后面有的忙呢。"
柳灵荷点点头，这丫头，说话越发稳重了。
一同回到家属院。路上遇到邻居，纷纷向她道喜。
"珠玲妈，你可是苦尽甘来了。"
"是啊，老钱升官了，小店生意肯定也会红火。"
柳灵荷勉强挤出笑容应付，心里却沉甸甸的。升官是喜事，可店里生意却每况愈下。童旺兰家买的人络绎不绝。眼看元旦将至，她担心销量会受到更大影响。
"回来得早啊？今天茶话会可都夸你家松子好吃呢！"家属院徐主任笑呵呵地迎上来，她在厂里负责采购，这次厂里活动买的就是柳灵荷家东西。
正说着，一个骑自行车的人风风火火冲进胡同。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徐主任，跟我回厂一趟，有事要取证。"来人是廉政公署的吴组长，脸色阴沉。
徐主任一愣，眉头紧锁："什么意思？"
围观群众窃窃私语，有人低声猜测徐主任是不是犯了事。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吴组长环顾四周，冷冷地说："有人举报你采购时收受贿赂。"
徐主任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连忙辩解："我没收贿赂啊！珠玲妈，你给我作证！"
柳灵荷忙不迭地上前："同志，我作证，徐主任确实没收好处费。"
吴组长皱眉道："举报人指名道姓，你们得拿出证据。"
"举报人是谁？让他来当面对质！"徐主任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吴组长四下张望，忽见秦有力和童旺兰躲在人群中。他一把将秦有力拽了出来："就是他举报的，你们对质吧。"
徐主任怒不可遏，指着秦有力的鼻子骂道："你这是想逼我买你家松子吧？我呸！"
秦有力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说："你收了她家好处，凭什么不收我的？我可是便宜一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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