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旺兰气得直跺脚，可柳灵荷的店已是名声在外，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主顾。
珠玲安排好母亲的生意，便匆匆赶往学校参加期末考试。命运弄人，监考老师竟是上次与她有过冲突的那位。
数学考试进行得很顺利，林老师看过珠玲的答卷，暗自点头，心想这必是满分之作。
语文考试中，珠玲决心一雪前耻，奋笔疾书。监考老师却突然厉声喝道："你这同学怎么回事？答题不是用铅笔吗？你怎么用上钢笔了？"
珠玲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倔强："因为上次我答题用铅笔，卷子被人动了手脚，现在我用钢笔，我看谁能改！"
监考老师怒不可遏："不行！你不遵守考试规则，你的卷子作废了！"说着就要去抢珠玲的试卷。
"不许撕我的卷子！"珠玲急了，跳着脚去抢。教室里顿时喧嚣四起，同学们开始起哄。
就在此时，一队考场巡视人员适时出现。为首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子，穿着米色呢子大衣，举止优雅大方。
"这怎么回事？乱成这样！这是在考试吗？"女子皱眉问道。
珠玲指着监考老师大声说："这个老师要把我的卷子作废，我没犯错误！"
"我看看。"女子伸出手，接过试卷。她原是老师出身，看一眼便吃惊不已。上下打量了珠玲一番，又看了看她的名字，恍然大悟。
"原来是钱珠玲。"女子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这位女子名叫刘芳，是高厂长的妻子，城区教导处工作。钱珠玲的大名她早有耳闻，没想到今日就见到了。
珠玲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老师，我不得不用。上次考试用铅笔写的，答案被人蹭掉了。"
林老师适时出现，为珠玲作证。刘处长听罢，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梁校长。
"这样吧，"刘处长打破沉默，"别影响学生们考试，这件事再议。"她招手让助手拍下珠玲的试卷。
考试结束，珠玲如释重负，蹦蹦跳跳地往家跑。
胡同口，一个绿衣邮递员正扯着嗓子喊她的名字。
"55号，钱珠玲有汇款单！"
珠玲愣住了，谁会给她寄钱？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汇款单，目光落在签名处——直。
是吕正！珠玲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眼眶瞬间湿润。她想起了那个阴暗潮湿的地窖，想起了那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汇款单上的备注写着："给我妈买身棉衣。"
珠玲攥紧了单子，心里五味杂陈。她决定去找陈柏家的苏嫣嫣帮忙。
"姆妈，有件事要你帮帮我。"珠玲低头说，慢吞吞把手里的汇款单递过去。
苏嫣嫣惊讶地接过单子，"呀！谁给你寄钱？这谁呀？"
珠玲简单解释了在地窖里遇到吕正的事，只是隐去了自己让他南下的细节。苏嫣嫣听得心惊肉跳。
"谁关的你？你真不记得了吗？"苏嫣嫣急切地问，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珠玲摇摇头，"不记得了，脑袋一直晕晕的，想不起来。"
苏嫣嫣叹了口气，"嗯，你慢慢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哪天想起来，姆妈哪天就去把他收拾个明明白白。"她轻抚珠玲的头，"走，姆妈领你买棉衣去。"
百货商店里，人不多，却也不算冷清。珠玲好奇地东张西望，。苏嫣嫣细心地为她挑选着，时不时询问她的意见。
"这件怎么样？"苏嫣嫣拿起一件深蓝色的棉衣。
珠玲摸了摸衣服，点点头，"挺好的，他妈妈应该会喜欢。"
苏嫣嫣笑了，"那就买这件，再买个裤子凑一套吧。"
珠玲看着价签上的数字，心越发凉了。她悄悄扯了扯苏嫣嫣的袖子，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姆妈，我的钱不够呢。"
苏嫣嫣转过身，俯下身子与她平视："傻孩子，姆妈有钱。"说着，她忍不住在珠玲的脸上亲了一口。
珠玲眼眶一热，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营业员见状，忍不住夸赞道："这是您女儿吧？真漂亮。"
苏嫣嫣眉眼含笑，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骄傲："好看，心地还善良，世上再没有这么好的孩子了。"
最后，苏嫣嫣花了三十五元给杨婆子买了身棉衣。两人出了超级商场，才发现肚子饿了。
"走，姆妈带你吃水煎包去！"苏嫣嫣拉着珠玲往蒸汽轮船餐厅走。珠玲心里美滋滋的，这可是她听同学说过的好地方。
苏嫣嫣点了半斤羊肉胡萝卜的水煎包。香气扑鼻，珠玲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苏嫣嫣笑着说："你要多吃胡萝卜，眼睛会越来越亮。"
珠玲乖巧地点头，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还钱。她认真地说："谢谢姆妈，今天的钱，我会还的。"
苏嫣嫣摸了摸珠玲的头，眼圈微红："姆妈不要你还，姆妈欠你的多了，还不起呢。"
两人吃饱喝足，漫步在回家的路上。珠玲想起杨婆子，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回到家，她悄悄把脖子上的红围巾摘下来。这是柳灵荷给她织的，又暖和又软和。珠玲摸了又摸，终于下定决心，把围巾塞进了装棉衣的袋子里。
她蹑手蹑脚地出了门，来到郑家门口。推开虚掩的大门，院子里静悄悄的。珠玲正要把袋子放下，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猛地回头，看到杨婆子站在门口。珠玲吓得差点跌倒，双腿发软。杨婆子两眼发直，像是没认出她来。
"呀......"杨婆子突然冲过来，掐住了珠玲的脖子。珠玲感到一阵窒息，艰难地挤出几个字："郑...吕正...让我送......"
听到儿子的名字，杨婆子如梦初醒，松开了手。她跪在地上，轻轻抱起袋子，喃喃自语："宝宝，地上凉，妈妈抱。"
珠玲看得心酸，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吕老头从屋里冲出来，二话不说拎起珠玲就往外跑。
"以后别上我家来！"吕老头冷冷地丢下这句话，砰地关上了门。
珠玲坐在地上，久久回不过神来。她脑海里不断闪现杨婆子抱着袋子的画面，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正当她想站起来时，突然被人抱了起来。"珠玲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三哥焦急的声音传来。
珠玲把头埋在三哥颈间，小声说："三哥，没事，我要回家。"她用手死死搂住他的脖子。
三哥一边走一边颠，轻声哄着："乖，不怕，三哥在。"
回到家，珠玲强打精神，不想让家人担心。但柳灵荷还是一眼看出女儿的异样。
"珠玲，你围巾呢？丢哪了？"柳灵荷突然问道。
珠玲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苏嫣嫣推门进来了。"珠玲，东西送了吗？要不要让我帮你送？"
"姆妈，我把衣服送去了。"珠玲看了看柳灵荷的脸色，小声说，"娘，我把我的红围巾也给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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