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女人好比是田，男人好比如牛，田再好，牛不好也不行，或者是播的种子不合适，都生不出男娃。”
陈远志本想说染色体xy，但想到都是农村人，太高级的东西，说了他们也不明白，用通俗易懂的话说出来，反而让很多人恍然大悟。
“哦~原来生男生女还跟男人有关系，真的假的呀？”
“我感觉像真的，要不然为啥入了洞房才能生孩子？！”
李老六挤眉弄眼，
“所以说，老白家生不出娃子，是白建国种子不行？”
说着说着，节奏就变了，转到申庆梅家儿子身上。
申庆梅顿时脸色难看，急赤白脸的争辩，“你们别听他瞎说，自古生孩子都是靠女人，哪有靠男人的？”
陈远志淡淡道：“是真是假，大家有空可以去计生站问问。”
其实计划生育从七十年代就开始了，只不过都是以宣传教育为主，直到八十年代中期，才逐渐严起来。
他这么一说，很多人都有些相信了，看着申庆梅娘俩的眼神都怪怪的。
申庆梅这才有些慌了。
其实她不怕陈秋梨回娘家，甚至不怕她离婚。
之所以拦着不让走，就是怕没人给她们做饭。
就算要离婚，也得等她找到下家再说。
现在被陈远志这么一说，下家恐怕不好找了！
她小眼珠子转了转，装模作样的朝陈秋梨说，“秋梨啊，一家人过日子，难免磕磕碰碰，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不过了不是？”
陈秋梨完全没主意，只好求助似的看向陈远志。
陈远志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走吧，她们打你骂你，都当成小事，这种日子还有啥盼头？”
陈秋梨虽然性格懦弱，但也有优点，就是听话，而且知道好歹。
听他这么一说，立刻弱弱的说，“我听俺弟的。”
陈远志把大妞抱上车，放在前面横梁上，嘱咐她坐好。
然后跨上去，让陈秋梨坐在后面。
这回申庆梅娘俩都没有拦。
知道拦不住了，上去也落不着好。
人群看着没热闹可看了，纷纷说笑着离开。
虽然刚才他们替白秀娇和申庆梅说话，但不影响他们看笑话。
这是两码事。
陈远志刚准备走，忽然被人碰了一下，扭头一看，只见李老六朝他挤挤眼，低声说，“陈皮，这回知道为啥让你亲自来看你姐吧？”
陈远志点点头，“谢了！这事我记住了。”
二姐在婆家受磨难，街坊邻居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情。
但知情是一回事，告不告诉你是一回事。
无缘无故的，凭什么因为你一个外村人得罪人？
就像刚才，左邻右舍都替白秀娇和申庆梅说话，却很少有替二姐说话的。
都是帮亲不帮理。
甚至在明知道二姐受了委屈的情况下，还和稀泥，所以，李老六的提醒就显得难能可贵。
尤其他刚才还假装说漏嘴，故意嘲讽白秀娇，这么得罪人的事，他偏偏做了。
就很老六！
“谢啥谢，我就是不想看着秋梨嫂子那么好的女人，在他们家遭诘难，还有你们，当娘家人的，一年到头都难得来一次，要不然他们也不敢这样！”
几句话说的陈远志满脸愧色，“是我们疏忽了！”
不是不想来，主要是有点远，以前没有自行车，步行要走很久。
除了逢年过节，基本上很少来往。
就算来串亲戚，放下礼物，说几句客套话，吃顿饭就走了。
二姐是面脾气，不会诉说委屈，婆家又刻意隐瞒，所以就造成对陈秋梨的遭遇一无所知。
“行了，你们知道就好，我一个外人说这么多干啥？！”
李老六自嘲的笑了笑，转身随着人流走了。
因为陈秋梨扛着大肚子，还抱着孩子，陈远志不敢骑快，尽量让车子平稳。
没走多远，二妞就再次哭起来，而且哭的撕心裂肺的，陈远志感觉不对劲，就边走边问：“二姐，二妞哭成这样，用不用去卫生院看看？”
陈秋梨一边哄孩子，一边无奈的说，“我也不知道，孩子最近老是哭，去药铺看过，说是发烧了，吃了安乃近，好像轻一点，但就是好不利落！”
“光吃安乃近可不行，必须得好好检查一下！”
那时候穷，很多人都是感冒了买两片安乃近，吃吃就好了。
还有用土办法的。
譬如喝点姜汤，挖点黄黄苗熬了喝，或者捂着被子睡一觉，出一身汗就好了。
小灾小病的还挺管用，就怕不是小灾小病，耽误了就危险了。
陈秋梨弱弱的说，“我没钱，俺婆子就给了我一毛钱，买了几片安乃近。”
“钱的事你不用管，官街卫生院在哪，咱先去看看。”
陈远志怕耽误了孩子，决定先去给孩子看病，其他的以后再说。
“官街没有卫生院，只有两个小药铺。”
药铺就是小诊所，当地人的一种叫法。
陈远志感觉小药铺可能看不了，决定去镇卫生院。
“二姐，咱去镇卫生院，天快黑了，我得稍微快点，你坐好了。”
陈秋梨抽泣着说，“好，我坐好了，二妞，你乖一点，恁舅带着咱去看病好不好？”
二妞哭的迷迷糊糊的，但是听到这话，却停了一下，用微弱而稚气的声音说，“娘，我也不想哭，可是我老是不美啊！”
不美就是不舒服，难受的意思。
一句话说的陈秋梨泪流满面，抱紧了二妞，哭泣着说，“都是娘没用，你想哭就哭吧，娘不怪你！”
娘俩对着哭，大妞也跟着哭起来，陈远志担心她们摔了，连忙劝道：“二姐，别哭了，为了孩子，你得学会坚强！”
“为了孩子！”
陈秋梨眼里突然闪过一道光芒。
那是一位母亲，护犊心切的本能。
她止住了哭，又叫大妞，“大妞别哭，别耽误你舅舅骑车。”
又低头温柔的朝二妞说，“你想哭就哭吧，到卫生院就好了。”
这么一说，二妞反而哭的轻了些，但是又停不下来，断断续续的，好像在忍受着某种巨大的痛苦。
就这样，好不容易赶到镇卫生院，人家已经准备下班了。
陈远志连忙好言相求，“医生，这孩子闹的厉害，你们快给看看，是不是得了什么大病？我们从官街来一趟不容易，您帮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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