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秦知简回来，程氏把福寿堂里发生的事简单跟他说了一下。
秦知简听得大惊失色，拉着她打量好几遍，确定她没受伤，便又对着秦兮柔左看右看。
绣儿找许郎中配了药膏，秦兮柔涂抹后效果显著，巴掌印淡了许多，但细看还是能看出来。
秦知简眼眶泛红，神情间满是愧疚。
秦兮柔不想他太难受，便笑着岔开话题，“今天娘可厉害了，她打姑母那一巴掌的时候，我都看傻了。”
秦淑媛未出嫁前也是蛮横霸道惯了的，秦知简没少被她欺负。所以听到程氏打秦淑媛，他也有出了一口气的舒爽。
秦知简心疼地轻轻揉着程氏的手，不无担忧地说，“大姐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你今日把她得罪狠了，就怕她会想方设法报复回来。不如你就带着柔儿在岳父家住下，等生完关关再回来。”
秦兮柔：“娘手里握着姑母的一个大把柄，她不敢轻举妄动。”
秦知简好奇，“什么大把柄？”
秦兮柔：“就是姑母害死兰姨娘的事。”
秦知简茫然：“兰姨娘？”
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连大哥秦知仁院里的姨娘都不大认识，更别提姐夫韩延明的内宅私事。
秦兮柔解释：“兰姨娘是姑父最喜欢的一个姨娘。她怀了身孕，姑母容不下她，就偷偷把她害死了。”
“哦。”
秦知简轻轻叹气，“也是个苦命女子。”
他有些诧异地问程氏，“我记得你我只在成亲头一年去韩国公家拜过年，之后就再没去过，怎会知道姐夫内宅里如此隐秘的事？”
程氏和秦兮柔说过，关关的事暂时还没告诉秦知简。
秦兮柔便说：“是我在姑母家偶尔听到下人聊天，回来告诉娘的。”
“哦。”秦知简点点头，却又皱了皱眉，困惑道，“大姐做了这种阴鸷之事，想必只有心腹知道内情，怎会到处谈论，还被柔儿听到？”
秦兮柔：“那是因为……”
压根没想到爹会质疑，她一时竟想不出如何解释。
秦关关刚睡了一会儿，醒来恰好听到便宜爹这句话，便提醒程氏：【黑心莲干的好多坏事姐姐都知道，她威胁姐姐，不许姐姐说出去。】
程氏心疼地握住秦兮柔的手，对秦知简道，“这事不是大姐一人所为，是若仪给她出的主意。”
秦知简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若仪？她还只是个小姑娘，怎会如此狠毒？”
程氏：“不止如此。若仪做了许多坏事，她知道柔儿怕她，不敢说出去，所以也不避讳让柔儿知道。”
秦知简听了心里万分难受，自己的女儿被表姐欺负，他这个爹却什么都没做。
他借口出去如厕，躲到外面去抹眼泪。
程氏和秦兮柔互相看看，都松了一口气。
秦兮柔小声道：“差点忘了，我爹可是个解元呢，想骗他还真不太容易。”
程氏点头：“幸好有关关。”
过了一会儿，秦知简眼眶红红地回来了。
程氏和秦兮柔都很默契地没有揭穿他，只有秦关关无情吐槽：【没想到我爹还是个哭包。】
秦知简吸了吸鼻子，对程氏说：“今天恰好有同僚去丰年公干，我请他帮忙给岳父带了口信，不出意外的话，岳父此时应该已经知道你要回去了。”
程氏原打算过几日再回娘家，但秦兮柔回来后，她对儿子秦维文的思念便无法抑制。
于是便决定这两天就去，请父亲和大哥帮忙寻找儿子的下落。
昨日她被老太太禁足，私自出门便是违反了秦家家规。
这会儿老太太和周氏巴不得她犯错呢，她不能明晃晃地把这么大个把柄递到她们手里。
于是程氏一大早便去福寿堂，恳请老太太同意她回去。
到了福寿堂，意料之中的遇到了刁难。
一个婆子离着三丈远跟程氏说，老太太正在用早饭，不喜欢被人打扰，让她等着。
程氏也不着急，就让绣儿陪着，在福寿堂前面的小园子里慢慢溜达。
这两天她饭量减半，也不像之前那样吃完就睡，而是出门散步。
吃得少睡得少后，人反而更精神了，不再动不动就犯困。
走了小半个时辰，绣儿担心地问：“夫人累不累？”
程氏额头微微冒汗，但却感觉很舒服，笑着摇头：“不累，我还想再走一走。”
只可惜小园子里景致一般，如果是在乡下，这个时节正是秋高气爽，漫山草木由绿转黄，看得人心旷神怡，走在其中可真是太惬意了。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个婆子出来，叫程氏进去。
福寿堂的丫鬟婆子看到程氏，神色都十分古怪。程氏走近，她们就飞快后退，仿佛她是洪水猛兽一般。
程氏不理会她们，自顾自进了门。
看到坐在老太太旁边的周氏，她也并没有多意外，神情平静坦然地上前，规规矩矩行礼。
“儿媳给婆母请安，给大嫂请安。”
老太太目光阴沉，语气不善，“你来干什么？”
周氏笑道：“母亲别生气，刚吃过饭，若是动气对身体不好。素心昨天一时冲动忤逆了您，还冒犯了淑媛，今日肯定是来认错的。”
说着还向程氏递了个眼色，仿佛昨天什么都没发生，她们的关系还如以前那般亲密无间。
程氏只觉一阵恶心。
周氏笑眯眯看着程氏，她知道程氏的心思，也是故意要恶心她。程氏有求于老太太，再恶心也得低头。
“素心，你别嫌我这个大嫂多嘴。你昨天那般实在是太不应该。也就是母亲肚量大，不与你计较，换了这京城高门大户中任何一位婆母，你早被送回家去了。还不快好好向母亲认个错，以后别惹她老人家生气了。”
秦关关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就看到周氏的嘴脸，听到她催娘亲认错。
【老莲花好讨厌！娘亲问她知不知道芳琴的下落！】
程氏原本正要向老太太低头认错，听到关关的话怔了怔，急忙改口：“大嫂可知道芳琴的下落？”
周氏以为程氏肯定会低头，而老太太定然会狠狠刁难一番。她心情愉快地端起茶盏，准备一边喝茶一边看好戏。
冷不防听到这么一句。
她心里有鬼，浑身一颤，茶水洒了满手。
芳琴！？
芳琴就是被周氏教唆着陷害秦维文的小丫鬟。事后周氏怕她年纪小嘴不严，随便找了个理由远远地发卖了。
程氏怎么会突然问起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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