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伯安还带来了秦维文的消息。
有人看到和他形容相仿的少年人离开京城，跟着一队马贩子往西北去了。
程素心听完不觉落下泪来。
“一定是文儿，他是去西北投军了。文儿从小喜欢舞刀弄枪，他说过长大要做大将军。”
秦老太爷在世时并不要求子孙一定要读书取仕，看到小小的秦维文像模像样的打拳，他还夸奖过几次，甚至开玩笑地说文儿的名字取错了，应该改文为武。
但秦老太爷过世后，秦老太太便十分严厉地要求子孙必须好好读书。
秦维文是属孙猴子的，学堂根本关不住他，三天两头因为逃学闯祸挨罚。
大房秦知仁也有一子，名叫秦维桢，自小被誉为神童，拜在名儒青阳先生门下，在城外的青阳书院读书。
那是京城世家子弟趋之若鹜的读书圣地。
有这么个优秀的堂兄衬托着，秦维文便显得越发顽劣不堪，秦老太太一怒之下把他送到以严苛闻名的文山书院。
进了文山书院，秦维文就像被戴上了紧箍咒，身上的锋芒一点点被抹去，眼中的光亮也慢慢黯淡。
若一直这么读下去，他的结局大概率就是文不成武不就，平平凡凡，庸庸碌碌。
偏偏又出了偷看丫鬟洗澡的事。
秦关关很同情这个便宜哥哥，他的整个青少年时期，都被逼着做自己不喜欢也不擅长的事，对他来说，离家出走或许不是坏事。
程伯安道：“我已经托人去西北打听了，有了消息之后我会亲自去一趟。”
程素心：“多谢大哥。只是西北距京城路途遥远，一来一回要三五个月，大嫂和希镜必定会担心，只要打听到消息，托人去也是一样的。”
程伯安摆了摆手：“还是亲自去一趟放心。至于你大嫂……”
他抓了抓后颈，脸色有些不自然，“你有机会跟她多聊聊吧。她有时候太过小心眼，我都拿她没办法。”
秦关关：【大舅妈是想生儿子吧。嘿嘿，大舅舅耳朵尖红了！】
程素心被关关这一提醒，便想起希镜纠正希禾说“不是小妹妹，是小弟弟”，还为此向她道歉。
看来大嫂的执念已经影响到希镜了。
瞧大哥这么窘迫的模样，估计大嫂为了生儿子花了不少心思。
这种事程素心不便多问，便点头应下，“爹娘不是古板的人，他们不会要求大嫂一定要给程家生孙子。我下次见到大嫂和她好好说说，也让母亲跟她多聊一聊。”
程伯安只在京城待了一天就返回丰年，连氏也跟了回去。
同行的还有许郎中。
连氏是挂念二老夫人。梁氏郁郁寡欢，连和离这种话都说了出来，二老夫人肯定着急上火。
临走前连氏叮嘱程素心，“你好好养胎，秦家那个心术不正的老货要是找你麻烦，你就把姑爷推出去当盾牌。他性子再软也是个男人，该用就用。”
连氏前脚刚走，秦老太太就派人传话，让程素心去福寿堂。
程素心推说身子不适，要卧床休养，有什么事等二爷回来再说。
绣儿做好了一件小衣服，想在上面绣个小兔子，找了几个花样拿给程素心看。
两人正说说笑笑地挑选着，锦儿慌慌张张跑进来，直冲到床边，带起一阵冷风。
轻薄的花样子四散飘落。
“老夫人，老夫人来了！”
自从冯妈妈偃旗息鼓，锦儿乖觉了许多。但程素心只让她负责院子里的事，不让她近身侍候。
锦儿心中不满，但也不敢表现出来。
绣儿捡起花样子放好，皱眉道：“老夫人来了就来了呗，你这么咋咋呼呼做什么？”
“我，我这不是心里着急，想赶紧给夫人报信嘛。”锦儿暗暗白了绣儿一眼，转头凑近程素心，殷勤地道，“夫人，我看老夫人脸色不大好。夫人还是快出去迎一下吧，免得被老夫人抓住把柄。”
程素心从容地调整了一下软枕，不解地问锦儿，“把柄？我也不是有意慢待婆母，是郎中让我卧床休养，我方才也派人去跟老太太解释了。况且老太太也不是那种苛待儿媳的恶毒婆母，怎么会把这当成把柄呢？倒是你，这样挑拨是非，是谁教的？”
透过窗子，她已经看到老太太阴沉着脸走近，旁边还跟着周氏，便故意提高了声音。
锦儿特意跑来献殷勤，没想到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吓得脸都白了，急忙跪倒：“夫人我错了！”
周氏扶着老太太进了门，笑道：“素心，听说你身子不适，我陪母亲过来看看。方才听你说话精神气还挺足的，哟，这还有力气给下人立规矩呢！”
程素心在软枕上欠了欠身，让绣儿搬了两把椅子过来。
“又让大嫂看笑话了。这丫头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惯会鼓动唇舌，竟然说我卧床休养，不出去迎接婆母，婆母就会以此作为把柄来惩治我。她在我房里这样说也就算了，万一要是去到外面乱嚼舌头，让外人误会了婆母是那等苛待儿媳的人，岂不是我的过错？”
锦儿连连磕头：“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乱说了。”
秦老太太脸色变了几变，几日不见，这农妇的本事又长了些，竟然拿话给她设套儿！
那小丫鬟说得没错，她的确是想拿程氏的把柄。婆母亲自过来，儿媳妇还躺在床上，她是想借此治程氏一个不敬婆母的罪过。
但被程氏这么一说，她却是不好拿这件事做文章了。
“行了，你们也别在我面前演戏了。让你的丫鬟都出去吧，我有话问你。”
秦老太太端坐在扶手椅上，摆出了过堂的架势。
锦儿忙不迭爬起来，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绣儿却站在床边不动。
周氏笑道：“你这丫头怎么还不走，老太太的话你是没听见吗？”
绣儿福了福身，“回大夫人，老夫人的话我听见了。”
秦老太太沉下脸，“听见了还不出去？还有没有点规矩？”
绣儿挺直腰板，大声道，“我家老太太走之前交代了，让我务必时时刻刻守在我们姑娘身边，要是姑娘想喝口水吃个蜜饯什么的，叫我一声没听见，我家老太太回来就要罚我一个月的月钱。”
“哦，对了，好叫夫人和老夫人知道，我如今的月钱都是我家老太太出。我既然是拿了我家老太太的月钱，自然是遵从我家老太太的规矩。我在秦家每月是一两银子的月钱，我家老太太给涨到了十两。我家老太太说了，不把银子给足了，怎么好意思随随便便使唤人呢。”
(https://www.eexsvv.cc/164459/36792963/)
1秒记住E小说网：www.eexsvv.cc。手机版阅读网址：m.ee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