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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瞧着倒挺本分的，没有与夏泉她们几个攀谈闲聊，手脚也麻利，有什么活儿都抢着干，不需要她们做事时就守在程夫人屋外听候吩咐，没有四处乱走。”
荣妈妈把这两日观察到的情形汇报给颜老夫人。
“难道是我想错了？”
颜老夫人不禁有些疑惑。
她还让人悄悄打听了一下，那冯妈妈在秦府经常欺负素心，锦儿跟她是一个鼻孔出气的。俩人都不是踏实本分的。
莫非她们是真心悔改了？
“一天两天还是能装装样子，时间长了总会露出狐狸尾巴，只要别影响到素心和孩子就行。墨儿他们夫妻俩这两日就到了，府里要忙的事情多，你也别盯着她们了，让夏泉她们几个多留意些，素心的吃食和孩子的衣物都别让那两人经手。”
颜老夫人还是不太放心，细细叮嘱了一番，荣妈妈点头记下，一条一条交代给伺候程素心的几个大丫鬟。
自从冯妈妈和锦儿来了之后，绣儿每日都打起十二分精神，虎视眈眈地防着她们。
只要那俩人靠近床边，绣儿就立刻如护窝的母鸡一样跳出来，张开双臂挡在床前。
几次三番受阻之后，冯妈妈都快哭了，可怜兮兮地讨好绣儿，“绣儿姑娘，你就让我看一眼孩子吧。我发誓，我要是对小小姐有一星半点的坏心思，就让我不得好死！”
听她发了这么狠的毒誓，绣儿也有点于心不忍，但还是先回头看向程素心。
程素心点点头。
她已经按照关关的指点，让兮柔替换了冯妈妈带来的毒药，知道她伤害不了自己和关关，心中很安定。
绣儿这才让开，但眼神还是牢牢粘在她们身上，紧紧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冯妈妈和锦儿走到床边，看着正挥舞小手的秦关关，都露出欢喜的表情，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始夸赞。
秦关关可一点都不领情，不过想到这两人的结局，她还是小小的唏嘘了一下。
【冯妈妈被女主雇的杀手当街砍死，脑袋都掉了下来。锦儿被活生生吓疯了，她的好姐妹雇了个老妇人照顾她，可惜那老妇人只是表面和善，私下经常虐待锦儿，她的好姐妹出事后，锦儿就被那老妇人卖给了一个老酒鬼。】
程素心听得阵阵心惊。
冯妈妈是死有余辜，但锦儿并没做过十恶不赦的坏事，若她愿意悔改，还是值得挽救一下。
看了一会儿孩子，冯妈妈和锦儿便要出去。
程素心叫住锦儿，“锦儿，你来帮我梳头。”
冯妈妈闻言也想留下来，却被绣儿不客气地请了出去：“冯妈妈还是少在小小姐面前待着吧，你现在这个模样，我怕吓着小小姐。”
冯妈妈只好陪着笑脸，讪讪地出去了。
走到背人处，她才露出凶狠的表情，狠狠啐了一口：臭丫头，让你再得意两天，等程素心那贱妇一死，我就把你卖到矿上去！
锦儿执着牛角梳，梳理着程素心光滑顺直的头发，小心翼翼地问：“夫人想梳个什么发誓？”
程素心看似随意地说道：“就梳你最擅长的云髻吧。我记得你第一次为我梳头，就是梳的云髻。”
锦儿完全想不起来，只笑着顺着程素心的话接口道：“夫人的头发还和那时一样好。”
一旁的绣儿却笑了，“你当时把夫人的头发梳得乱七八糟，像个鸡窝一样，自己还吓哭了，夫人送了你一朵珠花，才把你哄好了。”
锦儿讪讪地看了绣儿一眼。
她和绣儿是一块儿被买来的，她一直明里暗里和绣儿较劲。
绣儿当粗使丫鬟那几年，锦儿很是幸灾乐祸，还故意穿着新做的衣裙去衣衫破旧的绣儿面前炫耀。
自从回到夫人身边，绣儿不仅吃得好穿得好，好明显地变漂亮了。尤其是一双眼睛，黑黑亮亮的，像是会说话一样。
锦儿嫉妒地心里冒酸水。
程素心又随意提了两件旧事趣事，绣儿都记得清清楚楚，锦儿却毫无印象了。
程素心暗暗叹息。
她和这俩丫头朝夕相处十几年，期间绣儿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却还牢牢记得她当年的好。
她并不曾薄待过锦儿，锦儿却与她离心离德到如此地步。
“锦儿，有绣儿在这里照顾我和关关就够了，明日你便和冯妈妈回去吧。”
锦儿吃了一惊，手中的梳子没拿稳，“啪”地掉在了床上。
回去？
那怎么行？
冯妈妈还没找到下手的机会呢！
冯妈妈说了，只要这事成了，就把身契还给她，让冯豹娶她过门，还会从库房里给她拿一大笔银子做嫁妆。
而且冯妈妈还说，夫人已经在外面买好了宅子和奴仆，出了月子就直接搬过去，除了绣儿，其他丫鬟一个都不带。
到时候她就什么都没了。
“夫人，是锦儿哪里做得不好吗？您说出来，锦儿一定改。”锦儿哭着在床边跪下，“我以前伺候夫人不够周到，是我犯糊涂，我知错了，求求您别赶我走。我一定好好伺候您和小小姐。”
程素心：“我不是要赶你走。你也看到了，我这里不缺伺候的人，你们在这里，反而给颜老夫人添麻烦。况且家里没人主事也容易出乱子，你和冯妈妈回去替我当家，我在这里也能安心休养。等我回去，一定不会亏待了你。”
她已经给了锦儿机会，如果锦儿心里还有一丝主仆情意，就该迷途知返。
到时她离开秦家，自然也会带上锦儿，虽不会像对待绣儿那般亲厚，但也不会亏待了她。
锦儿连连摇头，“不，我不回去。夫人，您就让我和冯妈妈留下伺候您和小小姐吧。颜家人再多，毕竟不如自己人伺候得周到啊。而且是老太太亲自点名让我们来的，半途回去，老太太肯定会生气的。夫人，求求您，留下我们吧。”
程素心失望地看着锦儿，“你真的不想回去？”
锦儿毫不犹豫地回答，“不想，我要留在夫人身边伺候您！”
程素心轻轻叹了口气。
善恶都在一念之间。
锦儿选择了作恶，那便要承受结出的恶果。
“既然如此，你就留下吧。”
锦儿喜形于色，“多谢夫人！”
她急忙起身，捡起牛角梳，讨好地笑道：“我帮夫人梳个最好看的发髻。”
程素心摇摇头：“算了，让绣儿帮我梳，你去歇歇吧。”
她不想再多看锦儿一眼。
方才那几句话，已经把十几年的主仆情分全都剪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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