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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在距离京兆府两条街外的一处面摊，两个疯汉因为一碗面大打出手，砸了面摊，也挡住了正带着嫌犯会衙门的京兆府少尹和差人。
差人上前阻止，其中一个疯汉竟像发了狂一般，抓起掉在地上的砍肉刀用力掷出。
差人急忙护住少尹大人，围观百姓也惊呼躲闪。
结果，那把刀不偏不倚地砍在了嫌犯之一的冯妈妈脖颈上。
冯妈妈脖颈被砍断大半，脑袋斜斜地歪着，头上的包巾也掉了。
死尸倒地时，她的脸正朝着身后的锦儿，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直直地瞪着她。
锦儿吓得张大了嘴，眼珠瞪得几乎要脱框而出，却一声也发不出来，自此整个人都变得呆呆傻傻的。
秦兮柔回来将此事告诉程素心，神情有些沮丧。
当时她和西岭东桥就在看热闹的人群之中，只是人群惊呼躲闪时有个孕妇带着个小孩子，母子都被挤倒了，旁边人都只顾逃命，没人帮忙，她们便过去搀扶。
就这么片刻功夫，冯妈妈就被当街砍杀了。
结局还是没能改变。
“看来这是天意。她作恶太多，不能容于人世了。”程素心闻言安抚，有些担心地看看三个女孩子，“你们有没有吓到？”
那样血腥的场面，锦儿都被生生吓疯了，可想而知有多么残忍可怖。
西岭不以为然，“不就跟杀鸡一样，有什么可吓到的？”
秦兮柔也摇摇头，她自从开始跟着西岭东桥练武，不仅精力充沛，胆子也大了许多。
“要是外祖父和任师父在就好了，他们肯定有办法阻止那两个疯汉。”
冯妈妈死了，锦儿疯了，她们投毒的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祖母这个背后主使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秦兮柔一想到这些，就禁不住懊恼。
外祖父跟着任师父去找春潮阁的老阁主，临行前叮嘱她照顾好娘亲，她辜负了外祖父的信任。
程素心明白女儿心里憋屈，想了想，笑道：“虽然这个案子官府不会再查，但并意味着背后的主谋就能高枕无忧了。”
秦兮柔抬头看向程素心，看到娘脸上略带狡黠的笑，她脑中灵光一闪，豁然开朗，胸中郁闷一扫而空。
她笑嘻嘻地亲了亲熟睡的秦关关，起身对西岭东桥说：“走，咱们去给祖母添点堵！”
很快，京城出现了一个传闻，说某个高门大户的婆婆，因为不喜欢庶子的媳妇，就趁儿媳坐月子，支使一个光头婆子在鸡汤中下毒，结果被人当场抓住。那光头婆子做了亏心事，造了报应，被一把飞来的菜刀当街砍掉了脑袋。
高门大户里的婆媳之争向来是人民群众最喜欢的八卦，再加上还有光头婆子遭报应的爽文情节，这个故事迅速传遍街头巷尾，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满朝文武自然也或多或少有所耳闻。
这几日秦知仁上朝时都会接收到同僚们投注过来的，饱含深意的眼神。
周氏跟他说这事全是老太太的主意，连那毒药都是老太太给的。
秦知仁满腹怨气，又不敢去跟老太太发火。
他本想拿秦知简那个怂包出气，却不知道那个没用的弟弟走了什么狗屎运，竟被翰林院的老学究看中，让他帮忙阅卷。
秋闱即将开始，秦知简已经和其他参与阅卷的官员一起住进了贡院，外面有禁军严密把守，苍蝇都飞不进去，秦知仁当然也进不去。
他只好痛骂了周氏一顿，连着几天都宿在姨娘屋里。
每次秋闱，礼部都会从各处借调学问好的官员做同考官，专门负责阅卷，选出优异的答卷推荐给主考官，再由主考官亲自选出三十份最优异的呈交御前。
国子监情况特殊，为避嫌，从不参与此事。
但今年的主考官是礼部尚书田惟和，他力排众议，举荐了秦知简。
听说秦知简是秦荀的庶子，天熙帝当即拍板。
于是秦知简连升三级，一跃成为翰林院侍讲学士，顺理成章地做了同考官。
秦知简接到圣旨，第一个念头就是舍不得夫人和关关。
他回到颜家和程素心商量时，秦关关听到了，当即高兴地哼唧了两声。
【爹爹高升了，我以后也能拼爹啦！】
听得程素心哭笑不得。
程素心从心底里为夫君感到高兴。
夫君十六岁成为解元，此后三次科举却都遭遇意外，不是突然病倒，就是去考场时马车出事。
本以为是造化弄人，如今想来，说不定都是老太太的手笔。
如今时来运转，夫君这块璞玉终于得见天日了。
细想起来，就是从听到关关的心声开始，他们一家人都开始好转。
等文儿回来，一家团聚，他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次日傍晚，落儿的爹娘便风尘仆仆赶到颜家，亲自向程素心道谢。
他们虽然满身疲惫，眼睛红肿，但脸上的喜悦和激动却是实实在在的，让程素心也提前感受到了团聚的幸福。
颜惠儿拉着程素心的手，一遍遍道谢，“姐姐，你就是我们一家的恩人。”
薛沐霖不善言辞，道谢后郑重说道，“程夫人，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以后贵府有事只管差遣，刀山火海沐霖也在所不辞！”
程素心多看了薛沐霖几眼。
听颜老夫人说，薛沐霖自小习武，因不慎从马上摔下来，伤得很重，养了几年才好，虽然行动坐卧不受影响，但要像父兄那样冲锋陷阵，建功立业却是不可能了。
不知是不是因此有了心结，薛沐霖眼中隐隐有些忧郁之色。
不过这让他本就俊朗英挺的面容更有魅力，也更容易让女人为其心动。
难怪他那表妹都已守寡了，还为了得到这个表哥无所不用其极。
颜惠儿和程素心果然十分投缘，越聊越亲近，便提议在家里住一晚，明天再回薛家。
薛沐霖点点头，“那我让人去把赏赏接来。”
程素心假装不知，笑着问：“赏赏是谁呀？”
颜惠儿道：“赏赏是我们的外甥女。那孩子乖巧听话，落儿不在的这些日子，多亏了有她，我才能撑下来。赏赏和我特别亲，每天都要我哄才肯睡，否则就一直哭。”
程素心暗暗咋舌。
她和颜惠儿秉性相似，因而很能理解她的心情。被一个孩子无条件的信任和需要，对她们而言是莫大的幸福。
那个名叫赏赏的小女孩，竟能如此老练地拿捏大人的心思。
颜惠儿继续道：“姐姐，你也见见赏赏吧，你肯定会喜欢她的。”
程素心笑了笑，“听你这么说，这孩子我是一定要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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