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沐霖原地站了一会儿，闷闷地走出来，还是去了书房。
他心不在焉地走到门口，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门里透出灯光。
是惠娘？
那一瞬间心头闪过一丝欣喜，但随即又觉得烦躁起来。
他在书房睡了好几日，惠娘却一次也没来过，连他的被褥是否暖和都没问过一句。
反倒是绾绾表妹对他关心备至，这两天夜里冷，特意把从青州带来的绒毯给他送了过来。
穿的衣服也是绾绾帮他收拾，亲自用熏香熏过后给他送到床边。
回想起来，在青州之时，表妹也时常对他嘘寒问暖，要是惠娘能像表妹这样体贴，善解人意，他们也不至于闹到这种地步。
书房门轻轻拉开，唐绾绾一身素衣，站在灯影里，朝薛沐霖柔柔一笑，比以往更加妩媚诱人。
“表哥，怎的站在外面发呆？夜深露寒，小心着凉。”
薛沐霖看得呆住，不由自主往前迈步。
蓦地一阵冷风，吹得他打了个寒颤，瞬间清醒过来，察觉到自己又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硬生生收住脚步。
“这么晚了，表妹快回去歇着吧。”
“舅舅。”
林赏赏从里间跑出来，拉住薛沐霖的手。
“呀，舅舅的手好凉。舅舅快进来暖暖。”
见林赏赏也在，薛沐霖心里的顾虑便迅速打消了，随着林赏赏进了书房坐下。
桌上照例摆着热汤。
里间的床铺也都铺好了。
唐绾绾拿来温水绞过的手巾，让薛沐霖擦手净面，等他坐下来喝汤时，才难掩关切地问：“姨母好些了吗？”
薛沐霖垂着眼眸答道，“吃了大嫂她们寻来的药，好多了。”
唐绾绾欣喜不已，双手合十，“太好了，必是神佛显灵，保佑姨母了。”
薛沐霖情绪不高，只是低头喝汤，并不接口。
林赏赏眼珠转了转，小心翼翼地问，“舅舅，姨外祖母是真的好了吗？你是不是怕娘亲担心，故意这么说的？”
薛沐霖勉强笑了笑，“是真的好转了。我回来之前，你姨外祖母还清醒了一会儿，喝了半盏参汤。”
林赏赏皱起眉头，“那舅舅怎么看起来不高兴？”
薛沐霖怔了怔，抬手摸了摸脸。
他不高兴的情绪这么明显吗？
难怪从母亲屋里出来时，兄嫂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意味深长。不对，比那更早，在大嫂她们真的从程素心那里求来药丸后，大伙儿看他的表情就不太对劲了。
仿佛是他故意阻挠，不想救回母亲似的。
偏偏林赏赏又好奇地问了句，“舅舅，姨外祖母吃的药是从哪里买的呀？这药这么管用，咱们多买一些吧？”
薛沐霖心中又开始烦躁，连汤也不想喝了，把汤匙往碗里一丢。
“当”的一声，分外响亮。
林赏赏吓了一跳，立即露出要哭的表情，“舅舅你别生气，是赏赏不好，赏赏再也不多嘴了。”
看到林赏赏战战兢兢的模样，薛沐霖有些心疼，放缓了语气道：“赏赏没做错什么，是舅舅有点累了。姨外祖母吃的药不是买来的，是程夫人给的。”
“程夫人？”林赏赏故作茫然，转而又恍然大悟，“就是找回落儿的程夫人吗？她好厉害，帮忙找回了表弟，又医好了姨外祖母，我们一定要好好感谢她！”
薛沐霖突然心里一动。
赏赏这毫无心机的童言童语，会不会恰恰说中了真相？
程素心找回落儿，已经让薛、颜两家欠了她天大的恩情，如今又医好了母亲，以后她要是提出什么要求，薛家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拒绝的。
唐绾绾趁薛沐霖走神，悄悄给林赏赏递了个眼色。
林赏赏不情不愿地噘起嘴，但还是乖巧地说道：“舅舅累了就早些休息，赏赏先回去了。”
等在廊下的丫鬟提着灯笼过来，送林赏赏回了流芳院。
唐绾绾关好书房门，见薛沐霖还在沉思，柔声劝道：“表哥，早些睡吧。程夫人心地善良，大表嫂又诚心相求，那药必定是有奇效的，姨母定然能快快好起来。”
薛沐霖听着她语调婉转，闻到她身上的淡淡馨香，心中的烦躁尽数消去了。
他怜惜地望着唐绾绾，“绾绾，程夫人那样诬陷为难赏赏，你不恨她吗？”
唐绾绾摇摇头，“若是要恨，绾绾该恨的实在太多了。活在仇恨里是一件很痛苦的事。绾绾不想那样过一辈子。况且程夫人也是爱女心切，关心则乱，她未必是真的想要陷害赏赏，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若有机会，绾绾想见一见程夫人，当面把误会解开，免得表哥为难。”
薛沐霖一颗心几乎要化成水，情不自禁执起唐绾绾的手，“绾绾，我以前竟不知道你是如此聪慧通透，虚怀若谷。到让我这个大男人自愧不如了。”
唐绾绾脸色绯红，轻声道，“表哥在绾绾心里，从来都是天下第一好的男人。绾绾从不敢奢望，有朝一日能陪伴在表哥身边。这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所以绾绾心中只有感恩，没有怨恨。”
“绾绾。”
薛沐霖心中一震，少年抱负不得施展的郁闷在这一刻仿佛也被化解了大半。
他不由自主起身，将唐绾绾揽进怀里，看到她娇羞的模样，更是情不自禁低下头去。
唐绾绾顺从地迎合上来，悄悄伸手过去，解开了薛沐霖的腰带。
她知道薛沐霖需要什么，也知道颜惠儿那样的高门贵女给不了他什么。
耳鬓厮磨中，衣衫一件件脱下。
薛沐霖迫不及待地抱起唐绾绾，大步走进里间。
很快，书房里那张矮榻便剧烈晃动起来，夹杂着暧昧的闷哼与刻意提高的娇喘。
外面值夜的两个丫鬟听到书房里传出的动静，都羞得面红耳赤，不敢抬头。
房中的响动持续不绝，在深夜寂静的薛府显得分外刺耳。
快天亮时，值夜的丫鬟正迷迷糊糊打瞌睡，猛地被脚步声惊醒。
两个丫鬟激灵灵醒过来，就看到大姑奶奶薛屏和二夫人带着几个丫鬟婆子，满脸怒气地闯了进来。
薛屏一马当前，快步走上台阶，一抬腿狠狠踹开了书房的门。
阖府上下都知道大姑奶奶的脾气，两个小丫鬟战战兢兢躲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
书房里薛沐霖忙碌半宿，此时怀抱佳人沉睡正酣，猛地被吵醒，气得翻身坐起，怒吼了一声：“哪个混蛋？给爷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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