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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说李商是卒中之症。
这位李大人性子软脾气大，心胸也不甚开阔，偶尔与妻子吵架输了都能气得手脚发麻。
这次宫宴上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加上又有了些年纪，故而内风旋动，气血混乱，直冲犯脑。
李大人被抬回殿中。
嘴歪眼斜，泪流不止。
李夫人坐在他旁边哭。
与李商关系好的几位同僚，想到方才还与他们谈笑风生的人，转眼就成了这副模样，也唏嘘不已。
关关的药很快做成了。
用了珍珠与天麻。
长公主大怒：“为何给本公主用香灰和牛粪，给他就用珍珠和天麻？”
程素心不答，对兴致勃勃的天熙帝道：“李大人服用一颗，马上就能开口说话；过两日再服第二颗，即可痊愈。”
“快，给李爱卿服下！”天熙帝道。
太医亲自给李商喂下一颗药丸。
所有人都睁大眼睛，伸长脖子，屏息凝神看着。
片刻之后，李大人猛地倒抽一口气，哭出声来：“我苦啊！”
不仅如此，他还推开内侍，翻身坐起，朝天熙帝磕了个头，“皇上，微臣有话要说！”
天熙帝：这么灵吗？
“……你说。”
“微臣年少时有意求取周家女，周家没有同意，转而与秦家结亲，微臣当时年轻气盛，确实因此与秦大人有过几次纠纷。但后来微臣娶了如花美眷，也有了一双儿孙，这些陈年旧事早就成了过眼云烟。微臣绝对没有为此事陷害秦姑娘！求皇上明鉴！”
李大人一口气说完，又磕了三个头，哭得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看得人有些心酸。
这时，又有几位大臣站了出来。
“臣在路上也听到乞儿传唱。”
“臣也听到了。”
“臣也是。”
有人起头，越来越多的人站了出来。
秦兮瑶脸色白里泛青，死死咬住牙。
不可能！
她明明预见到李商卒中不起，半年后病逝。
她突然觉得莫名恐惧。
难道她的预知有问题？
还是说……
她猛地看向关关，眼中几乎要喷出毒火。
还是说，她预知了未发生的事，但秦关关能够更改！
宛如一桶冰水从头淋到脚，秦兮瑶整个人都晃了晃。
她用二十年的命换来的异能，在秦关关面前不值一提？
事情很明朗了。
凡是走当阳街和裕城街的大臣，都听到了那首乞食歌。
有的听到一两句，有的听到三四句。
太常寺曾和礼部共同整理古曲和民谣，所以李大人对乞儿传唱的内容格外关注，停车询问并抄录了下来。
内侍读诗时，那些听过的大臣觉得耳熟，便悄悄议论，拼拼凑凑的，发现秦兮瑶的诗和乞儿唱的一模一样。
李大人再拿出自己抄录的乞食歌。
众人更是惊讶了。
敢当面糊弄皇上，还是抄的乞食歌，秦兮瑶是胆子大，还是脑子傻？
“皇上！”秦兮瑶急忙跪倒，“这首诗确为臣女所做，不知为何会与乞食歌雷同。为证清白，民女愿意再做一首！”
皇后笑了笑，“要不是李大人有心，我们也不知道你这首诗竟会与乞食歌雷同。”
秦兮瑶脸色更难看了。
皇后没有继续说，但所有人都听懂了。
就算秦兮瑶再做一首，谁又能知道是不是又从哪里抄来的。
毕竟不是人人都像李大人这样随身带着笔墨，听到什么都记录下来。
长公主狠狠瞪了秦兮瑶一眼。
这时候再提赐婚，连她都会变成笑话。
一场风波平息，宫宴继续。
天熙帝恩准李大人提前离席，回家休养，赏赐了一些补品以示安慰。
离开前，李夫人特意向关关和程素心道谢。
关关看完预想的热闹，对宫宴彻底没了兴趣，连连打哈欠。
坐在旁边的一位尚书夫人看到关关眼角两颗晶莹泪珠摇摇欲坠，心里痒痒的，很想伸手去接。
她此前也听人说过关关灵药如何厉害，一直半信半疑。
今天亲眼见到，才知道传闻不虚。
她一直被头风病困扰，发作起来就像孙悟空被念了紧箍咒一样，看了多少名医吃了多少药，都没办法根治。
她都已经放弃了。
关关的灵药让她重新看到了希望。
跟她抱着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程素心和颜老夫人商量，也想提前离席。
这时，长公主笑盈盈站起身来，“皇上，既然小神女的灵药这么厉害，趁着今日宫宴，不如就赏赐给在所各位每人一粒，有病治病，无病强身。”
长公主的提议，皇后总要习惯性地反驳两句，但这次她没说什么，甚至赞许地点了点头。
天熙帝也动了心思。
往年宫宴都会赏赐月饼，今年下旨禁食月饼，当然就没了这个赏赐，这让礼部很是为难。不少大臣表面不说，背后都觉得皇上此举有些荒谬。
如果真能赏赐灵药，那可就一举多得了。
天熙帝期待地看向关关。
关关眨了眨眼，挂在睫毛上的泪珠就那么掉了下来。
尚书夫人袖子一抖：可惜了。
【娘亲，让皇帝老儿搬几坛玉露酿来。】
程素心听到关关的心声，立即明白了她要做什么。
她换了个说法。
天熙帝立刻让人搬来十坛玉露酿。
这是一种果酒，味道甘甜，不醉人，老人小孩都可以饮用。
关关困得哈欠连天，泪珠纷纷滚落，滴入酒坛。
玉露酿本是乳白色，因为含有杂质，有些浑浊。
滴入泪珠后眼见着就清澈起来，隐隐浮动一层金光。
香气也更加醇厚浓郁。
最绝妙的是，酒液入口后，整个人都清爽无比，身心熨帖，像三月微风轻柔拂过，带走所有疲乏和病痛。
众人沉浸在灵酒的美妙中时，关关已经呼呼大睡。
程素心抱着关关，和颜老夫人一道离开了大殿。
看到她们离开，秦兮瑶唇角勾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乐师又开始吹拉弹唱，舞姬也开始翩翩起舞。
一片其乐融融。
“顾夫人，顾夫人您怎么了？”
惊呼声打破了短暂的和谐美好。
秦兮瑶与长公主对视一眼，眼底都闪动着残忍与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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