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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猜到了永嘉长公主脸上有异样,故而看到那个诡异的掌印时,有惊讶,但不多,至少表面都很沉得住气。
只有太子李序闻“咦”了一声。
惹来天熙帝不满的一瞥。
永嘉长公主冷冷看向颜丞相,“宫宴那日,这对母女对本公主不敬,本公主命女官掌嘴,结果那巴掌却落在本公主脸上。那日在殿中的人都可为本公主作证。丞相你说,这不是妖术是什么?”
颜丞相顾左右而言他,“世上玄妙之事的确很多,所以我们不仅仅要多读书,还要出门游历,增长见识。”
永嘉长公主很气。
就像打出一记重拳,却从对手身侧滑了过去,心里很窝火。
皇后道:“本宫记得那日关关用牛粪香灰等物配了灵药,已经将公主脸上的掌印消去了,怎么又回来了,还……”
她恰到好处地停了下来。
有些众人皆知的事不必宣之于口,只稍稍带一下,让大家自己去看,效果更好。
就比如长公主脸上这个巴掌印,它有个清晰流畅的黑边。
突兀且滑稽。
容妃端起茶盏,掩住嘴角压不下去的幸灾乐祸。
德妃微蹙眉头,露出些同情之色,心里也觉得长公主这个形容有些好笑。
关关不管不顾地拍着手笑出声来,还特意伸出短短的小手指,努力地指着永嘉长公主的脸。
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小妖女,这就是你用妖法搞的鬼,你还敢笑!”长公主想把关关抢过来,狠狠摔在地上。
但她不敢。
她可不想自己承受摔断骨头的后果。
程素心能感受到永嘉长公主对关关的恶意,她下意识抱紧了关关,冷静地问道:“臣妇听过一句话,相由心生。一个人心存善念,多行善事,便会五官柔和,肌肤洁净;反之,若是心存恶念,为非作歹,便会面目狰狞,甚至生斑长疮。与其无凭无据指责旁人,长公主不如反躬自省,是否做了天理不容之事,面容才会有这样怪异的变化。”
她神情镇定,从容不迫,却又句句铿锵,就算永嘉长公主已经目露凶光,也毫不畏惧。
天熙帝用赞许的目光看着程素心。
他原本还觉得程素心一个农女,不配抚养关关这个小神女。现在看来,程素心还是有些见识的。
也很有胆量。
永嘉长公主做了不少天理难容的事,但敢当面指出的,程素心还是第一个。
皇后和容妃都心中暗爽,她们都在永嘉长公主手里吃过亏,看到她吃瘪都有出了一口恶气的痛快感。
德妃等人却暗暗替程素心和关关捏了一把汗。
因为永嘉长公主眼里的怒火和恨意已经快要喷薄而出了。
天熙帝道:“今日是要为永嘉治病,不是要追究病症的来源。诸位爱卿都公务繁忙,朕也有许多奏折还未批阅。咱们抓紧时间吧。”
关关看看永嘉长公主,毫不掩饰脸上的促狭之色。
有眼睛的人都不难看出,她小小的脑袋里肯定转动着捉弄人的念头。
宫宴上她给长公主吃牛粪,今天不知道又要用什么。
皇后和容妃都睁大眼睛,十分期待。
永嘉长公主条件反射地感到嘴里冒出臭味,几欲作呕。
她连忙大声道:“你不许再给本公主用那些肮脏污秽之物!你再敢戏耍本公主……”
她有许多要人命的办法,也有许多能把人折磨得半死不活的办法。
可都不敢用在关关身上。
她不是善心大发,是爱惜自己,不想以身犯险。
于是她转向天熙帝,“皇上自会主持公道,狠狠地罚你!”
天熙帝起初还觉得挺满意:永嘉长公主吃了亏,终于懂点事了,知道皇上才是决定一切的人。
不过他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永嘉是把他当挡箭牌用。
关关的确是动了坏心思,想再给永嘉长公主一个味道十足的教训。
被识破了,真可惜。
关关惋惜地扁了扁嘴,说了两样中规中矩的材料,程素心转达后,天熙帝便立刻让人准备了。
关关仍是打了个哈欠,挤出两滴眼泪。
片刻功夫,两颗药丸就在玉盘上滴溜溜打转。
众人都在宫宴上见识过了这个场面,惊讶少了些,但还是啧啧称奇。
韩太傅和傅长史都有些吃惊。他们也听说了关关的神奇之处,但耳朵听到,和眼睛看到,冲击力是不一样的。
他们互相看看,在对方眼中看出了同样的心思:如果当年有这个灵药,怀仁太子是不是就不会死?
顺着想下去,两个人又不约而同露出惊疑骇然之色。
怀仁太子是贤明储君,这是朝野上下一致认同的事实。可为什么那时没有天降神女来挽救太子的性命?
反而是天熙帝在位时,又有祥瑞,又有神女。
莫非……
韩太傅和傅长史四只老眼齐刷刷看向龙椅上的天熙帝。
莫非这个流着宫女血液的燕王,真的是顺应天命的帝王?
那他们暗中协助长公主的所作所为,岂不都成了逆天行事?
永嘉长公主并不知道她的帮手已经悄悄改变了立场。
她紧皱眉头,不情不愿地服下了一颗药丸。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个掌印中间红色的部分越来越浅,最终消失。
可那圈黑色的轮廓却没什么变化。
永嘉长公主怒气冲冲地砸了铜镜,手指关关,“小妖女,你是故意的!”
关关朝她翻了个白眼。
程素心从容道:“长公主稍安勿躁。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关关的灵药可以治病,但也需要时间。”
“少拿这些花言巧语蒙骗本公主。你们分明就是想拖延时间!”
永嘉长公主看向静坐一旁的韩太傅和傅长史,用眼神对他们下令。
她找这两人来助阵,除了他们有威望,对怀仁太子忠心无二之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两个人都能言善辩。
他们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永嘉长公主要借他们的口,把妖女之名死死烙在关关身上,名正言顺地除掉这个心腹大患。
颜丞相知道韩太傅和傅长史的本事,也暗暗提起一口气。
他很久没有这么紧张过了,实在是对手太麻烦。
当年这两个人仅凭搬弄口舌,就差点让燕王当不了皇帝。
幸好上天保佑,在紧要关头,韩太傅染了时疫,去了半条命。傅长史去探病,不小心从马车上摔了下来,昏睡了半个月。
怀仁太子一党都认为是燕王暗中做了手脚,明里暗里骂燕王心思歹毒。
但作为燕王的心腹,颜丞相很清楚,那真的就是赶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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