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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从高处的窗扇洒入，铺开一片银白。
有细碎的花瓣飘进来。
温柔，美好。
这是关关初见云离渊时，对他的印象。
后来相处久了，印象丰富起来。
勤劳、古板、细心、唠叨……
有好有坏，成就了一个活生生的……神仙。
云离渊生于神界长于神界。
对他而言，神界是理所应当的存在，十方世界都是依附神界，围绕神界的。
他来人间是例行巡视。
他发现一个人间的妖有修仙潜质，就真心实意地劝她修仙。
那是他眼中唯一的正统大道。
他单纯地近乎空白。
很可爱。
后来放弃他的正道，义无反顾地和她并肩守城，也很可爱。
关关咧着嘴笑。
隔了千百年的岁月，甚至分散于不同的时间，再次见面，一如从前。
“你……”
云离渊指指她的嘴巴。
“流口水了。”
关关扑到他身上，扭着屁股蹭来蹭去，把口水都蹭在他白色的法衣上。
云离渊眼角抽了抽。
秦维文：怎么回事？有点不爽，但是又有点暗爽。
他假装看大殿里的壁画，扭开头。
关关蹭够了，才爬起来，仰着脸问：“你怎么长这么快？”
上次见面，云离渊分明还是个小孩子。
这次见，他已经长成少年。
他站起身，腿长超过了秦关关的整体高度。
“你怎么长这么慢？”
云离渊低着头，皱了皱眉。
关关不客气地抱住他的腿，“你把灵元带走了，我没有灵元，长不快。”
她还是胎儿时，陪着她的鸡蛋光团，是云离渊的灵元。
他提前转世投胎，却把灵元送到关关身边，自己当了五年小傻子。
关关心里暖暖的，又多蹭了几下。
“你为什么不回神界？”
人间的妖违抗天谴，要被天雷劈得神魂俱灭。
云离渊这样生于神界的，顶多被批评几句，罚闭关思过一年。
可他却留下来，转世投胎，沾染了神界最不喜的人间污浊。
他再想回去，就要和人间的修士一样，苦苦修炼、历劫、碰运气。
云离渊垂着眼睛看她：“你是来叙旧的？”
“不是啊。”
关关爽快地摇头。
“是为了救人。这场大疫是镜璃搞的鬼吧？臭丫头，上次见面就该捏死她！”
假装欣赏壁画的秦维文吓一跳。
他天真无邪，可可爱爱的小妹妹，怎么说出这么可怕的话来？
好吧，听前面那三言两语，他的小妹妹从来就不是普通人。
有点自豪，还有点失落是怎么回事？
他想做妹妹眼里高大强壮，无所不能的哥哥，可是两个妹妹好像一个比一个厉害。
两个妹夫也是……
等等！
他为什么如此顺滑自然地就把小国师当成妹夫了？
小妹妹还不到一岁呀！
秦维文感觉自己要裂了。
他抱着脑袋苦苦纠结。
“镜璃想回神界。”云离渊说。
“想回就回呗。”关关说，“这很难吗？”
云离渊看看她。
在人间待久了，看到了许多妖和修士苦苦修炼却难得正果。
他才知道，关关不止是资质很好，她是天赋异禀。
对她而言，从人间去神界，是想去就能去的。
所以也能毫不留恋地离开。
“镜璃和你一样，是从人间修炼后飞升成仙。”云离渊说，“和你不一样的是，她是人，你是妖。”
更加不一样的是。
关关飞升成仙，只用了十天。
而镜璃用了七百年。
关关到了神界就有了封号。
镜璃是苦苦争取了千年。
所以她无所不用其极，明明自己也曾是人，却把自己的同类当成踏脚石。
完成一次天谴，她就能再往上升一级。
那些关关随意舍弃的东西，在镜璃眼中比命还重要。
云离渊把镜璃的事讲给关关。
关关很不耐烦，扒在他腿上，用小拇指挖了挖耳朵。
很久以前，云离渊给她讲神界规则，她也是听一会儿就开始挖耳朵。
“所以，她这一次的目的也是要引来天谴。”云离渊终于说到了正题。
关关立刻站直了。
“那我们联手灭了她。”
“她在人间盘踞日久，擅长利用人心。她寻找心怀贪念之人，把他们变成爪牙。只要有一个爪牙在，她就死不了。”
秦维文忍不住插嘴，“她有多少爪牙？”
请外祖父和他的朋友们帮忙，一个个揪出来不就行了？
云离渊：“千千万万，遍布天下。”
秦维文：是我冒昧了。
“你们聊，你们聊。”
我还是接着看壁画吧。
这个三头美女可真好看啊。
然后他听到自己小妹妹说：“那就让她多活两天，我们先解决瘟疫。”
秦维文脚下一跌：妹妹，你这口气，哥有点害怕。
总觉得妹妹前世是个杀人如砍瓜切菜的狠角色。
关关：我不杀人，我杀神。
程素心和秦知简一夜没合眼。
秦兮柔几次想和西岭东桥偷偷进宫去接应，都被拦下了。
雄鸡第一声报晓。
门外有巡城卫的脚步声。
墙头终于传来响动。
五个人争先恐后冲出去，看到秦维文从墙上跳下来。
程素心一眼看到他背后空空的布兜，眼前一黑，脚下一软。
秦知简连忙扶抱住妻子，自己也喉头发紧，“关关，关关呢？”
“我来啦。”
墙上慢慢爬下一个……大蜗牛？
关关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裹，顺着枯藤一点点往下移动。
惊心动魄。
感觉她随时会被那沉甸甸的包裹给坠下来。
秦兮柔和西岭东桥抢上前要帮忙。
秦维文横臂挡住，“连我都不让碰，她一路自己背回来的。”
果然，关关说：“不要动不要动，都是我的宝贝。”
程素心呼出一口长气，走到墙根下端详。
去的时候是个小奶娃，回来时是个小丫头。
关关朝她咧嘴：“娘亲！”
笑得心满意足的。
关关每次得到宝贝都是这个表情。
程素心彻底踏实了。
“你们不是去见小国师吗？”秦知简指指那一大包东西，“宝贝是哪里来的？”
秦维文抬手捂住眼：“从宫里拿的。”
秦知简吃了一惊：“从宫里偷的？”
“不算吧。”秦维文说，“当着小国师的面拿的。”
关关和云离渊嘀嘀咕咕说了一阵他听不懂的话。
说完天都快亮了。
云离渊说这个时辰宫门都开了，可以使个障眼法，带他们走宫门，不必翻墙。
玄通观在皇宫深处，出来要经过几处宫殿。
于是关关一路走，一路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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