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寅笙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陆寅雅早已习惯了他的不服管教，只是习惯性提醒。
女人窈窕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陆寅笙才敛去面上的笑容，接了个电话。
半分钟后，男人披着风衣离开了办公室。
……
程一瑾睁开眼，第一时间扫了周围一眼，确认是在自己的房间后，她默默松了口气。
自从上一次莫名其妙离开后，她已经养成习惯了。
外头一片寂静，天色已晚，肚子有些饿。
女佣还没来叫她吃饭，看来现在还没到饭点。
程一瑾起身，披了件外套，推开门下楼。
客厅里坐了人，男人背对着她，一头黑发柔顺地垂在肩上，有些稍长。他对面的人，她也不陌生，是这趟随行的私人医生白夜。
“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程一瑾捧着咖啡，挑了个角落，既能清楚地听见他们的交谈声，又能让他们看不见。
“嗯。”
“太太当日食用的食物，水，还有接触过的人，我都一一检查过了，没有任何药物，连安眠药都没有。”白夜扬唇，眉头一抖，“当然，也不能排除是我的药理学得太差，查不出来。”
祁泽言没说话，白家虽然残酷冷漠，但不得不承认的是，物竞天择，他们的人才也远远多于其他家族。
带回白夜其实是一个巧合，他也是偶然间，才发现这个少年，就是他隔壁那所全英国最著名医科大学的天才高材生。
“继续查。”
“男人啊，真是不能谈恋爱。”白夜面对祁泽言的时候，语气永远是吊儿郎当的，“你就不怕是她真的想跑？”
“如果是，那她不会选择回来。”
“觉得跑不掉了，不久回来了。”白夜耸耸肩。
祁泽言的语气低沉，眼底一片晦涩：“她不会骗我。”
“不过说实话，找妈妈嘛，人之常情啊。要我我也去做，毕竟就在你们家老太太手上，毕竟是亲妈，有点感情的。”
祁泽言抬眼，唇角掀起嘲讽的弧度：“有感情？你和你妈？”
“我们就事论事啊，你干嘛人身攻击。”白夜嚷嚷道。
程一瑾的手指微微攥紧，脚尖踏出去一步，又收回来。
“要我说，你也没必要非这样跟你奶奶死磕。”白夜劝道，“你看，你回英国继承家业，既有钱，又能私底下养着程一瑾，反正跟现在也没两样嘛……”
“砰！”
白夜眼睁睁地看着七位数的茶几在他面前碎成两截，眉头微动：“不想听就不想听，你生什么气？”
“抱歉，手滑。”祁泽言收回手，眸色淡淡，“白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很久没回军队了。”
白夜：“……”
白夜：“对不起，祁总，我逾矩了。”
刚刚还张牙舞爪世在老虎脸上拔胡须的白夜同学很快明白了什么叫自食其果。
气氛稍稍活跃了一些，祁泽言靠在沙发上，面色冷淡：“白新的审问出来了么？”
“嗯，她坚持说是太太自己要走的。”白夜的语气冷漠，丝毫没有因白新是自己的妹妹而有所顾忌，“她和太太两个人之间，总有一个在撒谎。”
“是么。”
“反正你也不可能怀疑太太，哎，我苦命的妹妹，又要替别人的错误买单了。”白夜假意抹了把眼睛。
躲在墙角里的程一瑾听闻这句话，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
“还要多久？”
白夜知道，他是在问还要多久能查出这件事的真相。可他是个医生，又不是侦探，皱了皱眉，“我有个办法，不过还要征求祁总你的同意。”
“说。”
白夜打开身边的医药箱，别人家的医药箱里装满了感冒药胃痛药体温计等各种日常所需，而他的箱子里居然全是刀，各种各样的手术刀和器具，简直像把整个手术室都搬来了一样。
“实不相瞒，我大学的辅修修的是，催眠。”白夜“嘿嘿”笑了两声，露出男孩特有的爽朗本性，“什么想不起来的东西都不用怕，催个眠就知道了。”
祁泽言闻言，嘴唇紧绷，下意识道：“不行！”
“我就知道。”白夜叹了口气，表情颇为遗憾，“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只顾着宠老婆。”
祁泽言面色冷冷，白夜见自己的抖机灵没有用，讪讪笑了笑，闭口不言。
身后传来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只听见一道女声淡淡道：“我愿意接受催眠。”
男人绷着唇，转过脸去，见程一瑾面色平静，重复了一遍：“什么时候开始？我都有时间。”
“一瑾，别闹。”祁泽言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你的身体会受不了。”
“比起身体，我更在意的是你的想法。”程一瑾直视他，“你也觉得我是在说谎，是吗？”
男人的沉默说明了他的态度。
程一瑾轻笑一声，心中疲累：“既然你怀疑我，为什么不肯同意分手？”
“这是两码事。”
“我不觉得。”程一瑾今天没化妆，唇色很淡，“如果两个人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还有什么在一起的必要呢？”
程一瑾心知肚明，如果她执意拒绝催眠，祁泽言一定不会强迫她。
可若是真这样，祁老太的目的就达到了。
他心中怀着对她的误会，自然会恨她。
她不愿意。
就算离开，也要堂堂正正，无牵无挂地离开，她不要他对她有任何误解。
“太太。”白夜尊敬地唤她一声，“您之前已经接受过催眠治疗，如果再次催眠的话，可能会影响你的记忆。”
“我不介意。”程一瑾淡淡道。
祁泽言握着她的肩膀，她虽然没有挣开，身子却绷得紧紧的，明显是拒他于千里之外。
既然这么讨厌他，为什么不干脆承认是厌倦了想要逃离他？岂不是能顺理成章地走得远远的？
思及此，他面色更冷，说出口的话也带上几分寒意：“让她做。”
白夜愕然地眨眨眼，只听男人淡淡道：“她和白新一起，我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说谎。”
程一瑾的小脸微微发白，在灯光下显得尤其脆弱：“知道后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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