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瑾……”林俊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片刻，转移话题道，“给你下药的人，我已经查出来了。”
“嗯。”
“是你家的保姆李妈。”林俊风想了想，补充道：“一开始我怀疑是白新，一瑾，虽然她对你和小志都不错，但毕竟是祁泽言的人。”
是啊，白新也是他的人，还有……白夜。
“保姆是被威胁的，好像是她老公的工作。现在人已经在我们这了，一瑾，你想去问问她吗？”
程一瑾望着窗外发了会呆，好半晌，迟疑道，“不必了。”
算起来，李妈丈夫失业的事情，她还没跟祁泽言提。如果提了，是不是结局会不一样？
“一瑾。”林俊风担忧地看着她，她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很差，“你的手机在响。”
程一瑾木讷着握住手机，忽然被上面的消息震住了。
“有人给你转了十个亿……”
转账人是祁*。
她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不是祁泽言。”林俊风皱起眉头，分析道，“转账人的名字是一个单字。”
随之而来的一条短信，证明了他的猜测。
【程小姐，感谢你的配合，这是给你的补偿，希望以后，你和泽言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程一瑾猛然坐起身来，拨通这个号码。
她想起来了，祁老太的名字叫祁秀！这笔钱是她转的，她还没有死！
“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程一瑾忽然没有再打下去的欲望。
“一瑾。”林俊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疼地看着她，“祁老太已经死了，你忘了他吧。”
女人嘴唇发白，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知道这很难，但我会陪着你，我和小志，和苏姨都会陪着你的。”林俊风伸手摸她的脑袋，掌心温热，是某种似曾相识的温度。
程一瑾迟疑着，开口道，“我们回去吧。”
她还没见到妈妈。
她还没问她，她和祁泽言到底是不是兄妹。
……
医院，VIP病房。
“病人被送来的时候就一直有精神疾病，能控制成现在这样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但我们还是建议观察三天，确认没有什么生理问题后，移交到精神病院里。”
医生穿着白大褂，抬手扶了下鼻梁上的镜框。
“谢谢医生。”林俊风起身送医生离开。
程一瑾坐在床前，看着头发隐隐花白的女人，低下头，替她掖好被角。
“抱歉，我不知道苏姨会变成这样。”林俊风带上门，站在她身旁，手指紧握成拳，“如果我早知道……我一定不会让她去英国的。”
“不是你的错。”程一瑾淡淡道。
“一瑾，这笔治疗费用不少，你先去美国，这些交给我。”林俊风递给她一杯水，“你已经在这守了两个小时了，先去吃饭吧，换我来。”
程一瑾注视着窗外，眼神薄凉，“我明白了。”
林俊风一时没有明白她在说什么。
程一瑾扶着额头，低低地笑了，“她给我这笔钱，又把我妈送回来，就是为了让我动这十亿。如果我不动，少不得要欠你的人情，怎么还？”
她不是看不出林母对她态度的转变，虽然无端，但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何必呢，把最后一丝可能也断绝。
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任何可能了。
“一瑾……”
程一瑾站起身，淡淡道，“俊风，这段时间就拜托你照顾我妈了。这笔钱，我先欠着，以后还你。”
……
之后，程一瑾去了趟黄家，拜访黄老。
黄老要和她单独聊聊，黄莺在外面等了两个小时。
程一瑾出来时，已是满脸平静，黄莺送她出去。
走在黄家的庄园里，黄莺注视着她，半晌，轻笑道，“程一瑾，你比我想象的要坚强些。”
“谢谢。”
黄莺听出她话里的敷衍，也没在意，“等你以后发达了，可别忘记我这个老朋友。”
“不会。”
她还记得，黄家以前想通过她对付祁泽言的事情。
走到门口时，程一瑾回过头来，“你们早就在为祁老太做事了，是吗？”
黄莺点点头，“抱歉。”
事已至此，再纠结谁的对错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更何况，黄老给她的教诲，对于现在和将来的而言，都弥足珍贵。
……
程一瑾如期坐上了飞往美国的飞机。
她没有让任何人送她，孤身一人。
入夜，空姐给她送了条毛毯。她盖在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第一年，程一瑾作为史密斯的关门弟子，几乎销声匿迹，除了林俊风偶尔会跟她说苏慧和小志的状况外，没有人知道她在做什么。
祁老太给她的十亿，她一分都没有动，全部投入了祁氏的股份。
至于欠林俊风的钱，她完全靠自己的收入在还。
幸好，祁泽言之前已经替她支付了两年的学费，她的生活还不至于穷困潦倒。
史密斯是大师，但再有天赋的人也必须从基础开始。程一瑾每天都把自己关在画室里，从早到晚，除了吃饭，就连睡觉都是一醒就握着笔。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好处的话，那还是有的。
她根本无暇沉浸在失恋的伤痛，因为她没有时间。
……
两年后，圣诞节。
这是程一瑾来美国以后过的第一个“年”，史密斯先生非常欣赏她的勤奋，逢人便要介绍这是他教过的最出色的学生。
圣诞晚会上，程一瑾第一次见到了那个从以前开始就视她为劲敌的Queen——她和她来自同一个国家。
她在美国待的时间比程一瑾更长，肤色较黑，但完全不影响她的气场。
出乎意料的是，见到程一瑾的时候，她没有表现出很大的敌意，只是淡淡地瞥她一眼，“听说你是Simon的Lover？”
与此同时，她不知道听见从哪传来的议论声。
“祁氏新上任的总裁将于下个月在伦敦祁氏古堡举行婚礼……”
程一瑾一怔，下意识地抬起头，手指攥紧了高脚杯。
女人脸上淡淡的嘲讽，周边的议论，悠扬的乐曲，此刻在她耳中通通消失不见。
她只听见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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