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志领着程一瑾往操场上走，听见广播里一再请长跑选手就位，程一瑾急忙催促道：“你快去准备吧，我自己找位置坐就行了。”
程志没说话，把她带到早就预留好的位置上。
周围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看见一向对女生敬而远之的班长领了个女孩坐过来，对视的眼神里涌动着暧昧。
程一瑾感觉自己坐在一群小朋友中间，小志这个死小孩还特意朝她笑：“记得帮我拍照。”
“知道了，快去。”程一瑾挥挥手。
程志小跑着来到起跑线上，观众席上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程学长加油！”
“高二三班永不放弃！”
“程志！你跑到第一名就教我做题好不好！”
……
程一瑾的耳朵都快要被他们吵炸了。
不过，看着操场上自信沉稳的身影，她的嘴角扯出一抹笑，笑里有些惆怅。
“砰！”一声枪响，少年的身姿矫健，如同离弦的箭。
既然是长跑，自然不会那么快分出胜负。程一瑾看见程志气定神闲的步伐，扯出一抹笑，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裁判席上。
当年她还在青中念书的时候，校运会都会请杰出的校友回校主持比赛，不知道是不是还保留着这个传统。
裁判席离得太远，她看不清楚，低头时，手机在兜里震动了一下。
【你在哪】
没有署名的号码，程一瑾抿唇，回复了一句。
【有事吗？】
【二十分钟之内，我要在白石湾见到你。】
程一瑾抬头看了眼操场，还没跑完半程。如果她走了，小志怎么办？
短信还没编辑完，那边已经打来电话了。
祁泽言言简意赅：“在哪？”
“在学校。”程一瑾压低了声音，“我有我的人身自由吧？”
“你有。”祁泽言淡淡道：“所以选择权在你，来，还是不来？”
男人的语气强硬得过分，程一瑾一时生出逆反心理，“不去又怎么样？”
祁泽言掐断了电话。
程一瑾皱着眉头，他放弃得这么快反倒叫人不习惯，盯着手机看了三秒，确定没有短信再进来，她松了口气，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到了最后冲刺的阶段，全场都是响亮的“加油”声。
程一瑾被人声感染着，在球场上很轻易地就看到了程志的身影，他稳居第二，和第一名不过几个身位。
最后一圈才是冲刺的决赛点。
程一瑾看了会操场，不放心地又掏出手机来看，下一刻，她猛地站起来，脸色发烫。
“哎，你站着干嘛？”身后的女生不满地看着她。
“抱歉。”程一瑾低下头，拎起包，匆匆跟一旁的男生道：“我有事先走了，一会程志跑完你替我跟他说一声。”
说完，她从包里取出一叠钱放在他手上，“请把这些给他，就当是庆祝他跑完。”
男生捧着钱，嘴长成了“O”型，“这么多？”
程一瑾没空再跟他解释，交代清楚以后，拎着包一路小跑。
校外没有的士，她边走边等车，终于上了个出租车。
临近白石湾的时候，路上开始变得拥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车流没有丝毫前进的意思。程一瑾感冒刚好，脑袋还有点晕，看了眼时间，跳下车。
“喂！”出租车司机想提醒她注意安全，人已经跑得没影了。
好在她今天穿的是平底鞋，程一瑾一路跑到白石湾门前，双腿已经失去知觉，只是机械地保持着向前的律动。
迈巴赫停在别墅前，看见女人一瘸一拐的身影渐渐出现在眼前。
其实不是一瘸一拐，只是刚刚跑太急了，膝盖有些酸。程一瑾擦了擦额上的汗，头顶艳阳高照，她出了一身冷汗。
离迈巴赫只有几步之遥时，她停住了脚步。
阳光反射出男人坚毅的下颚，他坐在里面看着她，一个高高在上，一个狼狈不堪。程一瑾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祁泽言看见女人停住了脚步，神情有些微妙。
下一秒，程一瑾拨通了他的电话。
“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无耻。”声音冷冷，没什么温度。
祁泽言凉凉笑道：“只要能达成目的，无外乎使用哪种手段。”
他给程一瑾发的是一段视频，关于男女的，视频里的女主角就是程一瑾自己，所以她才那么生气。
程一瑾眯起眼，语气冷漠：“所以，你们祁家人流的都是一样的血。叫人恶心。”
可是她偏偏还没有办法，再这样下去，她和祁泽言，总有一个会疯。
祁泽言没有在意她话里的冷意，目光一直注视着她苍白的嘴唇，眉头微蹙。
程一瑾挂了电话，却没有走向车，而是径直向别墅的门前走去。
一步，两步，她走得很慢，日头正盛，晒得她有几分恍惚，眼前好像变出了好几条路。
“程一瑾！”
一声低呼，夹杂着急切。
程一瑾没来得及听见他之后的话，她脖子一歪，倒在了赶来的男人怀里。
……
祁泽言看见她的第一眼，就觉得不对劲。
就算嘴唇没有血色，也不至于如此苍白，她走路摇摇晃晃的，想起前不久才淋雨发烧，男人抿紧唇，看着床上娇小的身影。
程一瑾缩成一团，眉头紧紧拧在一起，身上被冷汗浸湿。
她盖了厚厚的一床棉被，手始终抓着祁泽言，嘴里喃喃道：“冷……”
祁泽言看着她，眸色沉沉。
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无论她做了什么，他有多恨她。可是只要一看到她柔弱的神情，他就提不起一点火气，拿她没有丝毫办法。
回过神来，手掌已经贴着她的脸。
熟睡中，女人显得尤为乖巧，主动贴着他的手掌蹭了蹭，祁泽言心头微动。
“祁总，医生来了。”祁大走在前面，身后跟着的正是之前为程一瑾检查过身体的那位女医生。
祁泽言让开半个身子，手还被程一瑾攥在手里，淡淡道：“你看你的。”
中年女医生显然见惯了这种场面，含笑，取出温度计，放在程一瑾的手臂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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