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帝都兽巢。
“王上,熊彪悍兵铁骑日行百里,先锋部队已然兵临城下。”传讯官慌张道,“葭萌关告急!”
“怎么可能?”玄玉闻言大惊,喝斥道,“葭萌关乃五关之最后壁垒,前门穿云关、北门关、神武关、东海关,都由我帝都最为精锐的良将驻守,怎会悄然失陷?”
“王上!”木野狐面露尴尬道,“五关由东向西,横向排列,面冲西北千里冰原,抵御外族。而熊彪北来,自是直接兵至葭萌关前,无须经过五关。”
“王上,五关为抵御外族所设,北疆原本就是我迦楼罗领土,自然没有关卡设防。”下首将领也忍不住提醒道。
“哦,原来如此。”玄玉仍旧坐立不安道,“木野狐,熊彪兵临城下,本王且看你如何退敌。”
“王上勿忧!”木野狐淡然道,“请王上下令,命葭萌守关兵士,略作抵抗,献关投降。”
“什么?”玄玉闻言惊道,“你可知葭萌对我帝都而言,何等重要?”
“常言道,南部龙渊,北方葭萌,神工天成,易守难攻!”木野狐点头道。
“既是如此,你还要本王将葭萌拱手相送?”玄玉斥责道。
“王上不但要以雄关相送,还要挑选精美蛇姬三十名、百年陈酿上千坛,上供至葭萌关前。”木野狐接口道。
“放屁!”玄玉闻言大怒,喝斥道,“木野狐,本王叫你退敌,不是叫你屈辱乞降!”
“王上是否还想一举收复北疆?”木野狐却是反问道。
“这自然是想……”玄玉迟疑道。
“那就请王上依老臣所言。”木野狐淡淡道。
“好!”玄玉一咬牙,拍案道,“就且依你一次。”
“熊彪此人,贪吃好色,爱慕虚荣。王上如此示弱,他必被蒙蔽,日日在葭萌贪欢买醉。”木野狐正色道,“我葭萌千古雄关,不但能拒敌千里,还具困敌之效!”
“亏先生你想得出。”玄玉这才面色稍缓,点头道。
“熊彪被困关内,咱们的王师便可悄然出动,直取他黑风寨老巢!”木野狐眼中精光一闪,阴狠道。
“这怕是不成!”玄玉闻言却是犹豫道,“若取黑风寨,必然途经葭萌,那熊瞎子纵然眼瞎,可脑袋又不傻。怎可轻易放王师过关,深入自家腹地?”
“王上,若取黑风寨,未必非经葭萌不可。”木野狐开口道。
“先生,葭萌自古便是北方门户重关。”玄玉奇道,“不经葭萌,王师如何北上?”
“狮驼岭!”木野狐语出惊人道。
“什么!”王上闻言大惊,难以置信道,“熊彪尚且不会任由王师过关,那狮驼怎会放关?”
“所以,还请王上忍痛割爱。”木野狐拱手道。“臣斗胆向王上借三样东西,若是王上舍得,臣担保狮驼放关。”
“不知先生要借何物?”玄玉奇道。
“第一,上等灵石万颗,绸缎千匹。第二,王上爱驹,汗血宝马一匹。第三,王上胸前,万年古玉一枚。”木野狐朗声道。
“这……”玄玉闻言,面露难色,迟疑道,“不瞒先生,这灵石绸缎、良驹宝马自是无妨。只是这万年古玉,孤王实是有些不舍啊。”
“王上,要让狮驼放关,非这三样,缺一不可。”木野狐急切道,“王上欲成大事,岂能贪恋身外之物?”
“这万年古玉离了身,本王寝食难安呐。”玄玉依旧不舍道。
“王上,待臣收复北疆,这三物自然奉还,完好如初!”木野狐苦劝道。
“先生何不早说?”玄玉闻言开怀道,“如此自是无妨。”
“王上放心便是。”木野狐抱拳拱手道。
“对了!”玄玉似是想起什么,开口问道,“先生既然不愿调回犀王,要一举收复北疆,谁可领兵?”
“有一名狼族俊杰,可以领兵。”木野狐不假思索道。
“狼族?”玄玉闻言奇道,“自从獠王出事,老狼王万念俱灰,云游天下,早已无心世事,怎可领兵?”
“不用老狼王出马,此狼族俊杰现下就在宫内。”木野狐赶紧接口道。
“宫内?”玄玉诧异道,“不知是哪位将军?”
下首诸将面面相觑,却是无人答话。
“这位狼族将领并不在此间。”木野狐淡淡道。
“那他身在何处?”玄玉刚忙追问道。
“王宫大牢内。”
“大牢?”玄玉疑惑道,“却是哪位将军?”
“狼溪将军,不知王上可还有印象?”
“狼溪……”玄玉迟疑道,“本王自是记得,他怎会在牢内?”
“前段时日,狼溪将军奉王命,迎公主回朝。”木野狐提醒道,“虽然完成王命,却是惹得公主不满,所以被王上打入大牢。”
“哦,好像确有此事。”玄玉恍然道。
“冲撞公主殿下,当然万死难辞其咎。”木野狐谏言道,“念其也是一片忠心,为复王命,不得已而为之。请王上下令,请狼溪将军领兵迎战熊彪,将功赎罪!”
“好!”玄玉拍案道,“便依先生所言!”
=================
兽巢,帝都校场。
六千兵马,齐列辕门之下。
狼溪将军威风凛凛,立于阵前,当初浮夸之气已然不见,双目精光暗含,英姿挺拔。
遥见木野狐车仗近前,狼溪快步上前,拱手道:“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将军,请起。”木野狐下车搀扶道。
“军师相救之恩,狼溪来日必当报偿。”狼溪感激道。
“不必报我,让将军领兵是王上的意思。”木野狐淡淡道。
“那便谢过军师和王上。”狼溪闻言一愣,随即改口道。
“将军被打入天牢,可是心有不服?”木野狐突然开口道。
“狼溪不敢……”狼溪黯然道。
“将军本是国家栋梁之才,忠心耿耿,为复王命,这才顶撞公主,这些王上岂能不知?”木野狐缓缓道,“但王上却下令,把将军打入天牢。这点,我是万分赞同!”
“先生,这却是为何?”狼溪闻言一愣,不解道。
“难道将军还看不出,王上的良苦用心么?”木野狐反问道。
“先生?”狼溪恳切道,“还请先生教我!”
“狼溪将军青年俊杰,恃才傲物。凭自己一身修为,便不把天下英豪放在眼里。欲凭一己之力,平复八荒,扫荡六合。”木野狐缓缓道,“这点,王上甚是欣赏!”
“王上既然不以为忤,却又为何……?”狼溪纳闷道。
“为何把将军打入天牢,是么?”木野狐眯眼道。
“末将愚钝,还请先生开示。”狼溪恳切道。
“那是因为,王上认为狼溪将军年少有为,王上不想让你作将军!”木野狐低声道。
“先生?”
“自古以来为帅者,哪个不是经过上天百般锤炼、万般折辱,这才终成一代帅才!将军年轻气盛,难免缺乏自敛,王上是想将大任予你,这才刻意磨练你的性子。”木野狐突然厉声道,“如此恃才傲物,放荡不羁,受不得半点折辱,王上怎么放心将千军万马交付于你,又怎么放心将帝国帅印托付于你?”
“先生!”狼溪这才恍然大悟道,“王上他原来是想……”
“老夫方才说过,王上并不想让你作将军,那是他觉得你有帅才!王上期望看到,你作为全军统帅的样子,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木野狐郑重道,“居然还敢暗自不平,真是辜负了王上的一片苦心,愧对王上的栽培!”
一席话说得狼溪冷汗直流,“噗通”一声双膝跪倒,双目泛红道:“先生,王上待我恩重如山,末将居然险些误会王上,真是罪该万死。多谢先生指点迷津!”
“好!”木野狐朗声问道,“如今那不开眼的熊瞎子犯我边境,我只给你区区六千兵马,你可敢战?”
“敢!”狼溪不假思索道。
“不仅是拿下熊彪,我还要你趁势一举拿下整个北疆,你可敢战?”木野狐厉声道。
“敢!”狼溪毫不犹豫道。
“好!”木野狐点头道,“就凭狼溪将军这一身肝胆,老夫就送这千古奇功予将军!”
“先生?”狼溪不解道,“此话怎讲?”
“将军切记,此战不为拿下熊彪,而是要一举收复整个北疆。”木野狐叮嘱道,“这熊彪莽汉一个,不足为惧,真正的大敌,是狮驼,而并非熊彪。”
“末将谨记!”
“将军面见狮驼,以王上宝物相赠,换取绕道狮驼岭,奇袭黑风寨的机会。记住,狮驼岭以东,本是冥河河道,此时正值枯水时节,河床数十里平川,正是天然战场。将军切记,仅以两千兵马,偷袭黑风寨,剩余四千于河堤东岸扎营,修筑防御工事。待熊彪授首,即刻回师,将狮驼一并拿下。”木野狐低声道,“如此一来,北疆可定!”
“好!”狼溪将军师之语,默记在心。
“下面,老夫说得每一个字,还请将军牢记心中,不可透露半分。”木野狐郑重道。
“先生请讲。”
“将军偷袭黑风寨,屯兵冥河河堤,狮驼必然疑心大起,有所防备。将军便趁机在河堤驻扎防御。”木野狐反复叮嘱道,“将军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坚守不出。任凭对方百般羞辱,将军万万不可动心,定要坚守以待!”
“坚守?”狼溪不解道,“先生,末将单凭坚守,如何能够一举收复北疆?”
“将军切记,此战的成败,就在于此!不论发生什么,一概坚守不出。”木野狐再次叮嘱道,“只要将军能够坚守一月,我自有神兵十万,从天而降,相助将军!将军坚守之地,才是最终决战之所,将军可都记住?”
“末将谨记,末将相信先生!”狼溪抱拳拱手道。
“我这里有三个锦囊,你且留下,分别于初到狮驼岭、奇袭黑风寨、决战冥河时拆开,依计行事。”木野狐神秘道。
狼溪恭敬的接过锦囊,小心翼翼放入怀中。
“祝将军旗开得胜,一举拿下北疆,为迦楼罗立下这千古奇功!”木野狐正色道。
“狼溪领命!”
=================
数日后,狮驼岭。
“哇哈哈哈,王上真是客气。”狮驼捧着万年古玉,爱不释手道,“这么多年,老夫未曾孝敬王上,却不想王上却如此挂怀老夫啊。”
“不仅如此,王上还想与狮驼大人做笔交易,大人定会更感兴趣。”狼溪朗声道。
“哦?”狮驼眯眼道,“且说来听听?”
“熊彪那厮对王上不敬,屡次三番折辱。”狼溪抱拳道,“王上命末将领兵来此,意欲借道狮驼岭,奇袭黑风寨,想那熊彪断然没有防备。”
“这个……”狮驼闻言,却是迟疑道。
“狮驼大人,仅仅是借道一用,无需耗费一兵一卒,这三件奇宝便永归大人享有,可是一本万利啊。”狼溪劝言道。
听闻此言,狮驼不禁双眼放光,嘴上却是沉吟道:“熊彪对王上不敬,王上意欲图之,本是应当。不过这领兵借道,却是让人好生为难。”
“难道狮驼大人不放心末将?”狼溪力劝道,“想我区区六千兵马,在大人眼皮底下经过,一举一动您都亲眼瞧着,能有什么不轨?”
“呵呵,将军言重啦,老夫并非此意。”
“不知狮驼大人有何顾虑?”
“领兵借道,让我狮驼岭小的们看到,面上终归不好过嘛。”狮驼借故推搪道,“想我也是堂堂一国之主,却让别国兵马借道,怕是下面不服啊。”
听到“别国”两字,狼溪面部不禁一阵抽搐,却终是隐忍未发。
“唉,这三件宝物,本王是心痒难耐,却怕是无福消受啊。”狮驼把玩着万年古玉,惋惜道。
狼溪暗中掏出军师锦囊,只见上书:“若是狮驼不肯借道,将军便直言,拿下黑风寨后,不但宝物永归狮驼,熊彪所有领土,王上愿与狮驼共享,平分而治。此事王上不知,将军在外可从权行事。”
狼溪读罢,主意已定,遂言道:“狮驼大人老成持重,王上平日时常称赞,说北疆若是由狮驼大人统领,王上远在帝都方可安枕无忧。”
“王上他当真这么说?”狮驼闻言喜道。
“那是当然,堂堂迦楼罗王上,在众将面前岂能戏言?”狼溪肯定道,“这番话语,兽巢王宫尽人皆知,难道狮驼大人竟是不知?”
“唉,想我远在北疆,地处偏远,车马不便,已然多年不曾有帝都消息。”狮驼叹息道。
“原来如此,这也怨不得狮驼大人。狮驼岭与帝都之间,偏偏夹了个黑风寨,多有不便。”狼溪接着道,“王上对狮驼大人渴慕久矣,曾多次以珍宝赠上,以抒渴仰之情。可狮驼大人却连回音也无,却是何故?”
“什么!”狮驼闻言急道,“王上珍宝,老夫可未曾见到啊?”
“这好端端的珍宝,怎会不翼而飞?”狼溪也是纳闷道。
“呸!”狮驼咬牙道,“定是那熊瞎子眼馋老夫独享恩宠,半道上给劫了去!”
“竟有此事!”狼溪震惊道,“这可是献往狮驼岭的珍宝,那熊瞎子对王上不敬倒还罢了,却怎敢对狮驼大人无礼?”
“熊彪这厮,欺我太甚!”狮驼额头青筋暴起,跺脚道。
“王上对狮驼大人渴慕已久,却偏偏远山相隔,往来不便。不如这次便由末将统兵,烧了那黑风寨。熊彪坐拥山头无数,王上愿与大人共享,平分而治。”狼溪趁势进言道,“如此一来,王上与大人之间,互通有无,永结盟好。不知狮驼大人意下如何?”
“那熊彪的山头,王上愿意与老夫共享?”狮驼大人闻言,忍不住双眼放光道。
“当然!这偌大的北疆,王上只信得过您。”狼溪理所当然道,“只有大人您来统领北疆,王上远在帝都才可高枕无忧。”
“好!难得王上如此慷慨,老夫就借道与你,取了那黑风寨。”狮驼兴奋道,“老夫愿与王上,永结盟好!”
“那末将就在此,预先恭贺大人了!”狼溪抱拳拱手道。
=================
数日后,傍晚时分。
狮驼岭以东。
一支商队,匆匆向黑风寨驶来。
“站住!”黑风寨关前,一名满身黑毛的汉子高声喝道,“前方何人?”
“在下奉狮驼之命,载美酒百坛,孝敬诸位大哥!”领头之人,一身商贾模样,高声答道。
“不错,是狮驼岭的旗帜。”黑毛壮汉眯眼眺望,自言自语道。
“嗨,我说兄弟,咱黑风寨以北过来的商队,除了狮驼岭,还有哪家?”另一名壮汉一拍熊爪,憨声道。
“关下的兄弟,你们此行多少人?”黑毛壮汉又高声问道。
“五百弟兄,连夜赶路,人困马乏。兄弟你赶紧放关,咱哥几个好好喝他一盅!”
“以往商队都不过百人,这回怎会如此之多?”黑毛壮汉却是迟疑道。
“我说兄弟,单这美酒百坛就需不少人手。我们老远赶来,自是大买卖。我们北方冰原的红木,质地可没的说。但就是奇重无比,可累坏了诸位弟兄。这次定要他娘的卖个好价钱!”
北方苦寒之地,盛产红木,挺拔质密,重量不菲,如此跋山涉水,确需不少人手。念及于此,黑毛汉子再无怀疑,高声道:“打开寨门!”
=================
葭萌关内。
十余位蛇姬,腰肢轻摆。烛影摇曳,衬托着曼妙的身姿。
熊彪手握酒樽,醉眼迷离。一旁三五乐师,琴声婉转。
“大哥!”下首一将醉意朦胧道,“我看这玄玉小儿是怕了咱大哥啦!”
“那是!”另一将接口道,“咱们抢他的关,他非但不敢吱声,还送来这许多美酒舞姬,孝敬咱兄弟。”
“这是那玄玉儿小识相!如若不然,咱大哥一怒之下,还不将他那帝都兽巢,也一并给夺了去?”厅堂之上,歌功颂德之声不绝于耳。
“来来来,你我兄弟今日定要多痛饮几杯!”熊彪高坐堂上,开怀道。
“大哥,若论战场杀敌、勇武过人,小弟自认不如大哥。”下首一将不服道,“但要说这酒量嘛,啧啧,不是小弟吹牛,大哥却未必是小弟对手!”
“放屁!”众将闻言,纷纷叫嚷道,“沙场征战、美酒豪饮,大哥哪样输给过人?”
“就是!”
“喝!”
“刀马背上死、温柔乡里醉,古来有几人?”下首一将趁着酒意,口无遮拦道,“我看也就咱大哥一人!”
“呸呸,什么刀马背上死,不吉利。”众将立时叫嚣道,“罚酒,罚酒!”
“好!”先前将领自知失言,赔笑道,“末将说错话,末将认罚!”
“不醉不归!”
“咱们温柔乡里醉,哈哈哈!”堂上哄笑声一片。
=================
是夜。子时。
葭萌关内,一众巨汉,烂醉如泥。酒臭弥漫,鼾声如雷……
“大哥!火,火!”一名探哨踉跄而入,拼命呼喊道。
“嚷嚷什么?”下首将领喝斥道,“扰了大哥美梦,你担待的起吗!”
“火,火!”探哨惊慌失措道。
“哪来的火?”众将喝斥道,“这葭萌关不是好好的么?”
“不是葭萌关!”探哨急切道,“是黑风寨,火!”
“什么!”熊彪闻言打了个激灵,酒意顿时退了不少,熊眼圆睁道,“黑风寨好端端的,怎会无故失火?”
“坊间传言,说,说……”探哨欲言又止道。
“说什么!”熊彪怒喝道。
“说王师大举入侵,黑风寨丢了!”探哨哭喊道。
“放屁!”熊彪咆哮道,“王师都在关内,怎会跑到咱家后院?”
“鸿雁传报,入暮时分,王师乔装成狮驼岭商队,入得寨中,先以美酒灌醉百官,再于夜间突然发难,黑风寨眨眼就丢了!”探哨哭诉道。
“这帮龟孙,喝酒误事!”熊彪气急败坏道。
“大哥,如今咋办?”
“这帮狡徒,将我等骗在此处,却暗中偷我后院,着实可恨!”熊彪怒喝道,“取我战斧来!”
“大哥,跟他们拼了!”众将群情激愤道。
“诸位兄弟,随我杀回去!”熊彪高声喝道。
“杀!”一众黑影,平日里的悍兵铁将,此时跌跌撞撞抢出关外,一路上连呕带吐,杀向黑风寨……
=================
不多时,熊彪众人行至一处山谷。
“大哥,此处便是断崖谷。只有一条崖边小径可供通过。”下首一将担忧道,“此处地势狭窄,行军不便呐。”
“那当如何?”熊彪打个饱嗝,醉眼朦胧道。
“若走大路,行军通畅,却是绕道而行,费些时日。”下首将领进言道。
“多少时日?”熊彪漫不经心道。
“三日后可至黑风寨……”
“三日!”熊彪闻言,圆睁双目,怒斥道,“我妻妾妃嫔俱在黑风寨,岂能等得了三日?若走断崖谷,何时可到?”
“若是急速行军,凌晨可到。”下首将领实言道。
“走断崖谷!”熊彪不容分说,下令道。
=================
断崖谷。
只有一条崖边小径,幽长狭窄。一边是峭壁嶙峋,另一边更是万丈深崖。
“大哥,这……”下首一将四下打量,心惊胆颤道。
“有屁就放!”熊彪酒劲上来,头昏脑涨,下腹难受,没好气道。
“这里地势不详啊。”
“别整那些没用的,说俺听得懂的!”熊彪不耐道。
“大哥,若是王师伏兵在此,你我在劫难逃!”
“放屁!”熊彪闻言不屑道,“你看这峭壁嶙峋,光滑如镜,如何伏兵?”
“若是风系妖兽,则是不难。”下首将领提醒道。
“呸!”熊彪不以为然道,“哪会这么巧?”
“大哥!”下首将领苦劝道,“如果执意要走断崖谷,便让末将率军先行,一探虚实。”
“去去去,就依你。”熊彪不耐道,“真他妈嗦,跟个娘们似的!”
=================
世间巧事很多,譬如熊彪这回,偏还就真碰上了一群风系狼妖。
凌晨时分,天尚未晓,夜色却是最重,伸手不见五指。
暗夜中,一群绿眼,静静潜伏峭壁之上。
他们人数不多,只有千余,却个个轻功超群,潜藏石崖之中。
为首之人,正是狼溪,眼神坚毅,再也没有了当初浪荡公子的模样。此时的狼溪,就如丛林间觅食的饿狼,静待猎物的出现。
“将军,你怎知熊彪定会走这断崖谷?”身边一将悄声道。
狼溪闻言,探手入怀,掏出一只锦囊,悄声道:“非我知道,此乃军师锦囊妙计也。”
“将军你看,是熊彪的兵马!”另一将领轻呼道。
“莫急!”狼溪冷静道,“这是前军,且放他过去,引正军出来!”
盏茶功夫过去……
“将军,前军已然过去大半,再不动手,可就来不及了!”身边将领急道。
“别慌,熊彪尚未出现,万万不能动手!擒贼先擒王,惟有拿下熊彪,黑风寨的五百兄弟才能得手。若是让熊彪走脱,万事皆休!”狼溪额头已然见汗,却仍旧坚定道,“军师曾言,为帅者小不忍则乱大谋。如果连这点忍耐都做不到,将来如何为帅?又如何对得起先生的栽培!”
“得令!”众将沉声道。
“熊彪,是熊彪!”一名狼族将领轻呼道。
“再探,务必确认清楚!”狼溪眼中露出兴奋之色,却依然冷静道。
“将军请看,那柄开山巨斧,奇重无比。若没有千钧之力,单人匹马断然拿之不动。”身边将领确认道,“就算身躯可以伪装,这膀子力气却是万万伪装不得。”
“好!”狼溪再无怀疑,仰天长啸道,“兄弟们,成败在此一举,给我杀!”
千狼啸月,空谷回声,仿若千军万马,呼啸而来!
峭壁上陡然沙土飞扬,巨石滚落,数千道凌厉的风刃凌空劈下。
这千余狼众,都是狼溪精挑细选的精英,各个身法飘逸、修为不弱。
熊彪队伍顿时大乱,尚未看清敌人在哪,熊掌乱拍,四下冲撞。崖边小径本就狭窄细长,熊彪兵马相互踩踏,落崖无数……
“大哥,中计了!”熊将慌乱道。
“什么?”熊彪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酒意全消。
“大哥,叫前军直奔黑风寨,莫要回头!”下首将领急道,“只要根基不失,我等护卫大哥杀出,将来东山再起不迟!”
“好,前军直取黑风寨!”熊彪彻底清醒过来,高呼道。
熊彪刚刚下令,只见前方乌黑一片涌来。前军竟是不听将令,反向身后压来。中军突遭前军冲撞,后撤不及,大队兵马纷纷滚落山崖……
“回头是死路,都他妈回来干嘛!”熊彪咬牙嘶吼道。
“大哥,前面没路了!”前方将领哭喊道。
“怎么可能?”
“王师断桥毁路,前方不通!”
“放屁!”熊彪嘶吼道,“那王师是如何过来的?”
“王师人少,又是风系妖兽,纵身崖壁,如履平地。”身旁将领颤声道。
“风系妖兽?”熊彪闻言,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大哥,不如暂时退回葭萌!”下首将领进言道,“好歹也有个栖身之处。”
“唉,也罢!”熊彪叹气道,“退回关内,日后图之。”
蓦然间,后军一阵骚乱……
“大哥!”后军将领惊慌道,“葭萌回不去啦!”
“为何?”熊彪闻言大惊,忙喝问道。
“大哥前脚出发,木野狐后脚便趁虚夺关了呀!”后军将领哭喊道。
“木野狐,我誓杀汝!”熊彪仰天怒吼,只觉嗓口一甜,竟是一口鲜血喷出。
“大哥!”周遭将士纷纷护拥而上。
“不要管我,杀将出去!”熊彪挣扎起身,打量四周,悲声道。
“大哥!”
“就算死,也要死得像条汉子!”熊彪抡圆膀子,一柄开山巨斧,虎虎生风,所向披靡。
“众兄弟,随我来!”熊彪怒喝道。熊彪手中巨斧,名号“开山”,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群狼围攻中,竟是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巨斧所到之处,群狼纷纷避让,竟是不敢硬接。
熊彪杀红了双眼,巨斧翻飞,只觉眼前一花,一道妖异身影闪过。熊彪二话不说,反手就是一斧。
“砰”一声巨响传来,身侧山石崩裂,熊彪侧眼瞧去,只见沙土飞扬,却哪里有敌人的踪影。
熊彪一晃熊脑,回头瞧去,却是惊得睚眦俱裂!只见身后诸将纷纷倒在血泊之中,一名银发将领临风而立,却不正是狼溪。
“熊彪,速来送死!”狼溪低喝道。
“哇咔咔,奶奶个熊!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娃儿,想我熊彪纵横沙场之时,你小子尚未出生!”熊彪酒劲上冲,一阵头晕目眩,嘴里兀自喝骂,随手一斧劈出。
“砰”一声巨响,沙土飞扬中,狼溪却再次失去了身影。
“咦,怎生又不见了?”熊彪晃了晃熊脑,转身瞧去,嘴里嘟囔道,“难道又在身后?”
熊彪回身瞧看,却是空空如也,仍不见狼溪身影。
“莫非竟让这龟儿子跑了?”熊彪兀自喝骂道,“他奶奶的!”
“熊彪,授首吧!”阴冷的声音竟从耳畔传来。
熊彪闻言一惊,抬头望去,月光掩映下,只见巨斧末端,一道妖异身影竟然临风而立。熊彪只觉眼前一花,一道无形风刃破空而来。
熊彪恍惚间看到,葭萌关的蛇姬美酒,仿若就在眼前。熊彪咂吧咂吧嘴唇,便瞬间失去知觉,再也不省人事了。
“将军,大功告成!”众将纷纷上前,贺喜道。
“将熊彪首级连夜送往帝都,献与王上。”狼溪兴奋道。
“将军,回攻黑风寨,里应外合,必可一举拿下!”下首将领进言道。
“不!”狼溪冷静道,“熊彪授首,黑风寨必然军心大乱。而且熊彪主力,几乎尽歼于此,潜入黑风寨的五百兄弟,已然无忧,只要坐等王师增援即可。”
“将军,那咱们现下如何?”
“真正的决战尚未开始。”狼溪朗声道,“诸位兄弟,随我连夜奔赴冥河,一举拿下北疆!”
“领命!”
(https://www.eexsvv.cc/164441/36792953/)
1秒记住E小说网:www.eexsvv.cc。手机版阅读网址:m.ee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