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不知岁月,转眼间已过半年。孤岛金黄漫山,秋叶遍野。
这半年来,蜂后皆在五十招内,干脆利落的拿下耿少。无论耿少如何变招,将九天龙神、银发老者、噬魂鼠皇所授尽数使出,甚至连玄清宗云溪涧功法都使将出来,也无法在蜂后手中讨得便宜。
每每耿少突使奇招,蜂后开始会有些意外、疲于应对,可几招过后便逐渐适应,利落的拿下耿少。五十招内,不论耿少如何出奇,蜂后都已然有足够的功夫应对。
整整半年,耿少无论如何都无法撑过五十招,竟是无法寸进。
“哼,到极限了么?”蜂后心中不屑道,“看来本宫高估这臭小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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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来,耿少一直无法突破瓶颈,闷闷不乐、一声不吭。
秋木槿柔声安慰道:“这才半年光景,就能和蜂后拆解五十招,已经很了不起啦。”
“几月前,本少就已然可与老妖精拆解五十招。”耿少颓唐道。
“嘿嘿,小子,就你那市井流氓般的打法,能撑个五十招,已是祖上烧高香了,难道还不知足?”苍老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谁?!”耿少闻言一惊,忙四下探寻。以耿少现下的修为,被人近身居然毫无察觉,此人的功力深不可测!
“上乘功夫,可不是你这般用的!”苍老的声音继续传来。
“你说本少不具上乘功夫?”耿少不服道,“本少堂堂吸血獠王,怎能不会上乘功夫!”
“你原先以身法周旋,还能勉强战个平手,如今怎就不行?”
“那老妖精心知身法不占便宜,就改用贴身近战,本少这才吃了亏。”耿少理直气壮道。
“笑话!”苍老的声音反问道,“堂堂吸血獠王,岂会惧怕贴身近战?”
“这……”耿少顿时无言以对。
“迦楼罗堂堂四大妖王,吸血獠王可是近战的霸者。胆敢在獠王面前贴身近战,与寻死何异?”
一语惊醒梦中人,耿少额头不禁冷汗直冒,忙抱拳拱手道:“前辈,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还望前辈指点。”
“我只是路过此处,既然你我有缘,便现身一见吧。”话音刚落,庵堂前一名倒山羊胡老者缓缓现出身形。
“师傅!”秋木槿几步抢上,抱住老者臂弯,惊喜道。
“别!”倒山羊胡老者连忙摆手道,“有你爹在,干嘛非找我教不可?”
“爹爹是爹爹,师傅是师傅啊。”秋木槿撒娇道,“我不找师傅教,却找谁人?”
“你这鬼丫头!”倒山羊胡老者一拍脑门,绝望道,“这不公平,你爹武功没能胜过我,就生个女儿出来祸害我。这不公平……”
“师傅,您教弟子的达摩三剑不管用,这回弟子在外面可吃了亏呢!”秋木槿抱怨道。
“放屁!”倒山羊胡老者瞪眼道,“达摩三剑,你但能学会个皮毛,何惧那区区蜂后!”
耿少愣在一旁,怔怔指着倒山羊胡老者,颤声道:“老,老贼秃!你怎会在这里?”
“小子,你能在这里,我老贼秃怎就不能?”老贼秃笑道,“别忘了,当初人间红河村外,你还说要请我老贼秃呢。”
“当年……”耿少慨叹一声,面露回忆道,“当年您老人家却说缘分未到,不曾接受。”
“如今缘分到了,小子可还愿请我老贼秃喝上一壶?”老贼秃笑问道。
“当年,我腰缠万贯,老贼秃你说缘分未到,不曾接受。”耿少遗憾道,“如今这孤岛荒山,我一贫如洗,让我拿什么请你老贼秃呢?”
“哈哈哈!”老贼秃闻言大笑不止,洒脱道,“这满山青翠、溪间清流,皆是天地孕育,不恰是最好的请客之物么?”
“可这些都不是本少的,慷他人之慨,岂能算是请客?”耿少为难道。
“小子糊涂,这世间又有何物是自己的?你花银两买下,难道便是自己的?你留得住,带得走么?”老贼秃反问道,“数十年后,早已易手他人。既然早晚必成他人之物,现下却是苦苦执着,世上竟有如此糊涂之人,简直愚不可及!”
耿少闻言一愣,不禁慨叹道:“这世间,何物真正属于自己?这满山青翠、溪间清流,已是上天无尽的恩赐,岂能再有奢求……”
耿少打开心结,随即朗声道:“老贼秃,这山泉清爽可口,本少请你喝上一盅如何?”
“哈哈哈,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老贼秃爽朗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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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木槿备好晚饭,三人兴高采烈促膝而谈。
“老贼秃,本少敬你一杯。”耿少平举一杯清泉,拱手道。
“既然对饮,便得有个规矩,一滴不洒,可能做到?”老贼秃笑道。
“这有何难?”耿少不在意道。
“我老贼秃所敬,岂能轻易喝到?”话音刚落,老贼秃手中石杯应声而落,其内清泉却是留在掌心。
“耿少侠,请!”老贼秃拱手道,掌心清泉竟缓缓升起,射向耿少。
耿少见状大惊,双掌平推,暗提真气卸去冲力,勉强将清泉置于掌心。耿少已然万分小心,可这掌中清泉竟是秉持不住,“哗”一声破散开来,水花四溅。耿少眼疾手快,展开身法,竟将四散水珠接住,勉强重聚掌心。耿少身法虽快,可这掌内清泉却仍是无法长久秉持,“哗啦”一声再次破碎开来。
“哈哈哈,这可作不得数。”老贼秃大笑道,再将一杯清泉置于掌心,递给耿少。
耿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接过。掌中清泉仅仅维持片刻,却是再次破碎开来、水花四溅。蓦然间天地禁声,耿少竟是发动无音身法,将四散水珠再次强聚一处。掌心清泉柔若无物,岂能用蛮力相持,果然再次破散。
“哈哈哈,身法虽妙,可惜用的不对!”老贼秃大笑道。
“还请前辈教我,如何才能喝到这杯清泉?”耿少虚心请教道。
“小子,你且看仔细。”老贼秃再次将一杯清泉轻松置于掌心,正色道,“水乃无形之体,何以却能滞留掌心?”
耿少屏气凝神,突然眼前一亮,震惊不已。只见老贼秃掌心清泉,并非静止不动,而是不停的外溢、却又不断的回流,竟达成一种奇妙的平衡。外行人眼中,这不过是一杯清水;而明眼人看来,这简直神乎其技!
“看明白了?水虽柔弱,却是无孔不入,只能顺势利导,切不可强行阻拦,世事皆是如此……”老贼秃缓缓道,“你身法虽快,但蛮力岂可回天?你需要修习的,恰恰是如何才能慢下来。”
经老贼秃提点,耿少这回终于看见,老贼秃掌心清泉,虽然不断外溢,却经由老贼秃真气导引,纷纷乖巧的回流掌心,循环往复、无始无终。若是强行阻截,平衡被破,清水势必四散而落;而顺势疏导,却能使水流自行回归,去留随心。
耿少看得如神,却见老贼秃掌心清泉自行分出一股,缓缓流向耿少。耿少下意识伸手去接,动作轻柔缓慢,竟将老贼秃掌心清泉稳稳接住。
耿少小心翼翼手捧清泉,泉水四周红芒真气隐隐闪烁,不断将四溢的水流疏导回归、重聚拢掌心,如此循环往复、无始无终……
耿少缓缓抬掌,仰脖将掌心清泉一饮而下,果然甘甜爽口。
“好!”老贼秃眼睛一亮,拍掌叫好道。
老贼秃这杯清泉入口,我们的耿少才终于摸到,上乘功夫的门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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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蜂后如往常般出现在庵堂门口。
耿少好整以暇,矗立场中,气息均匀,神光内敛。
蜂后见状一愣,只觉今日耿少似有不同。往日耿少见到自己,二话不说便大打出手,上窜下跳乱打一气。而今日的耿少,居然气定神闲、悠然不动。
蜂后心下纳闷,挥出蜂针试探,耿少依旧矗立不动,竟似不曾瞧见。
“看你搞什么鬼?”蜂后心头大怒,按耐不住,欺身而上,指尖五道蜂针探出,直刺耿少左肩。
待蜂针临体的一刹,耿少肩头一软,沉肩卸劲。蜂后但觉指尖如入棉隔,竟是空无一物。蜂后心头一惊,但觉眼前一花,耿少反掌顺势拍来,掌心红芒乍现,真火陡然扑面。这一掌蓄势待发,倒像是蜂后自己撞上去一般,时机的把握妙不可言。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蜂后始料不及,心头大骇,慌忙后撤,狼狈躲闪开去。不想耿少却是虚晃一枪,收起红芒,伺机而动。
交手一合,逼得蜂后手忙脚乱,而我们的耿少始终矗立原地、稳若泰山……
蜂后心中暗惊:“招式还是原先的招式,威力却是不可同日而语。短短一日光景,究竟发生了何事?”
蜂后俏脸一沉,磅礴的妖气毫无保留的爆发开来,再次欺身而上,二人重又战至一处。
一个时辰过去……
这回,连耿少自己都震惊了!
一百招!
整整一百招,耿少竟是不露败象!
一百二十招时,耿少终因体力不支,修为不及蜂后,这才败下阵来。
蜂后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内心的震惊却是难以言表:“这小子究竟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竟能短短一日光景,就如脱胎换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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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五天……
连续五天,耿少在蜂后手下撑过百招,不露败象!最后皆因真气不足、气力不支,惜败下来。
“可惜本少体内真气不够啊!”耿少哀声叹气道。
“噗哧”一声,秋木槿忍不住掩嘴笑道:“这真气的修积,最是取不得巧,岂是朝夕而就?我们耿家公子今年才多大年岁?蜂后那老妖精可修炼了近百年,岂能同日而语?”
“可如此一来,本少招式虽精,可惜气力不足,仍是打不过那老妖精!”耿少恨声道。
“小子,别那么贪心,打不过就对了。你这年纪,要是能打过,才奇怪呢。”老贼秃闻言笑道,“你体内真气雄浑,已然实属不易。可人家毕竟是堂堂一代妖王,真气的修积岂能反不如你?别那么瞧不起人。”
“小子能有如此成就,多亏前辈点化,小子感激不尽!”耿少诚恳道。
“你我有缘,该当如此,不必客气。”老贼秃却是摆手道,“如今,老贼秃我也可以安心上路了。”
“师傅,您老人家这就要走么?”秋木槿闻言急道。
“你师傅我若不在,那阴山老鬼便不安分,必要惹事生非。”老贼秃胡子一翘,摇头叹息道,“我不得不走啊。”
“师傅,弟子这么久才见您老人家一面,还未曾膝前尽孝,未曾尽过弟子的本分……”秋木槿听说老贼秃要走,不禁眼眶一红,伤心道。
“徒儿啊,虽说老贼秃这徒弟收的不明不白,可既然收了,便尽心教导,绝不藏私。这些功夫道法都是细枝末节、无关紧要,念佛往生净土才是此生大事!”老贼秃露出慈爱的面容,柔声道,“人身难得,若是不能往生,此生便会空过,切记啊!”
“弟子谨记师尊教诲!”秋木槿躬身郑重道。
“徒儿但能紧遵教诲、依教奉行,甚至成就超越师长,作老师的欢喜之至、何憾之有?”老贼秃语重心长道,“这才是对为师最大的孝敬!”
耿少、木槿对视一眼,并肩躬身拜倒。
“近来,我教你的达摩三剑,可都记下?”老贼秃临走前,关怀道。
“弟子都已记下。”秋木槿点头道。
良久不闻回音,秋木槿抬头望去,老贼秃早已失去了身影,虚空中只留下一句叮嘱,飘荡在庵堂之内:“平日多加练习,有你相助,这小子便不惧那蜂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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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来,眨眼间,又是半年过去。
山野荒庵之前,两股妖王的气息冲天而起,大雪纷飞,人影交错……
耿少身形凝炼,动作柔缓,全身上下似是隐含爆炸性的力量!
蜂后面色凝重,阴冷的双目紧盯耿少,却是迟迟不敢出手。
方才最后一次出手,蜂后连续变招八次。耿少始终不为所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任你招式繁多,我且顺势而为,一一化解。
眼见蜂后欺上,耿少身形未动,悠然沉肩抬腿,举手投足间,却隐隐与蜂后变招相对。蜂后心知耿少有备,不待对方出手,便再行变招,一口气连续八次变招,竟皆被耿少化解于无形。二人并未直接交手,更没有短兵相接,而气机牵引下的相持却最是熬人,也最是凶险。先露出破绽的一方,必受致命一击。
而我们的耿少,始终没有露出破绽……
“两百招!”耿少气喘吁吁道,“蜂后,还打么?”
“本宫当然无碍!”蜂后强自平复起伏的胸口,嘴硬道。
“今日食材,你且拿去。”耿少接口道,“咱们改日再战如何?”
“哼,且放你一马!”蜂后见坡就下,冷哼道。
蜂后一把抓起食材,心中却是阴狠道:“才一年光景,这臭小子已然和本宫力拼两百招不败。三年后,本宫恐怕已经拿不住这小子。若是十年后……”
“此子绝不可留,否则后患无穷!”蜂后暗下狠心,咬牙切齿而去。
如今的耿少,与蜂后力拼两百招不败。这段时日,蜂后自也无法天天前来,大约三五天找耿少交手一次,换取食材。
两百招岂是易与?日日如此相搏,即便是妖王,也有些吃不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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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耿少苦等蜂后未果,遗憾的回到庵堂。
秋木槿见状笑道:“老对手几日没来,想念的紧?”
“媳妇儿。”耿少郑重道,“要不了多少时日,那老妖精就会对咱们痛下杀手!”
“什么?”秋木槿闻言吃惊道,“咱们一死,蜂后就得自己找寻食材,她可有把握?”
“她没有把握。”
“那她怎敢……?”
“媳妇儿,你看……”耿少伸手一指远方,打断道。
秋木槿举目远眺,面色陡变,已然明白过来。
只见茫茫海面,部分海水已然结冰。若是整个海面结成坚冰,蜂后便可脱困而出,也就没必要再留二人性命。
“蜂后怎知,整个海面会完全结冰?”秋木槿迟疑道,“若仅是附近海水结冰,冰层之外仍是茫茫大海,她仍是无法脱困。”
“咱们漂流一月至此,算来这孤岛距大陆不会太远,顶多数百里路程。蜂后这几日不见踪影,定是去亲身探查,冰层究竟方圆几里。”耿少郑重道,“海水完全结冰之时,便是她痛下杀手之日!”
“既然如此,咱们不如趁海水尚未完全结冰,先行离开?”秋木槿沉思道。
“咱们需做一个木筏,在冰层的尽头,乘筏离去。”耿少提议道。
“咱们带足食物,拖筏跨过冰原,待至冰层尽头,乘筏驶向陆地。”秋木槿兴奋道。
二人打定主意,立时便着手制筏。耿少风刃砍树,木槿树藤编扎,短短几日光景,一个不大的木筏便已成形。耿少将木筏藏匿庵后,以免被蜂后察觉。
正当二人兴高采烈,准备不日远航之时,耿少面色突变,紧张道:“媳妇儿,此处方位如何?”
“从日出判断,这里为东北方向。”秋木槿答道。
“那么……”耿少脸色难看道,“咱们尚缺至要的一物!”
秋木槿迟疑片刻,突然捂嘴惊呼道:“莫非是……”
“不错。”耿少点头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许是天公不作美,一连十日,北风呼啸。二人能否逃离蜂后的魔爪,就看是海水先结冰,还是东风先吹动了……
但这两者,都不是耿少、木槿二人所能掌控……
此时二人唯一能做的,就是苦练功法,争取逃命时多一丝生机。耿少日里与蜂后过招,木槿则夜间练剑。
“若是海水结冰,东风迟迟不来,便是你我命中当有此劫,躲也躲不过的,顺其自然便好。车到山前必有路,水到桥头自然直。”秋木槿天天将这话挂在嘴边。
“媳妇儿,你我坦坦荡荡,立于这天地之间,何惧之有?”耿少爽朗应道。
世事就是这样,有时候人能做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而已,其余的并不在掌控之中。既然无常本就不可掌控,又何必苦苦执着?人生在世,就是把自己的本分做好,随缘尽分而已,其他的大可不必瞎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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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上天没让耿少、木槿二人久等……
这日傍晚,突然东风大作,劲风呼啸、持续不断。
耿少、木槿二人相视一笑,取出早已备好的木筏,向孤岛之外的冰原奔去。
冥海冰原,足有百里多长。直到天色大亮,二人才至冰原尽头,举目远眺,只见茫茫海面,浮冰断层随处可见,一眼望不到头。
二人见状皆倒吸一口凉气,看来用不了多久,整个海面必然结冰,到时蜂后便会脱困而出、大开杀戒。如今,还是委屈她老人家在孤岛上多待些时日……
二人踏上木筏,耿少脚下红芒真气涌出,筏下海水顿时鼓荡起来,推送木筏破浪而去。
孤岛冰原在视野中渐渐模糊,耿少长吁口气,一屁股坐在筏上,任由木筏在东风的吹送下,自行远去。
不多时,木筏上耿少、木槿二人正自闭目养神,却突然睁开双眼,警觉的回头张望。
只见茫茫海面,处处浮冰断层之上,一抹妖冶的身影,正在飞速逼近……
耿少不由得面色一变,咬牙道:“阴魂不散!”
水中行舟,怎比得过蜂后的身法?不到半炷香功夫,蜂后已至近前,纵身向木筏掠来。
耿少二话不说,举掌迎上,瞬间便与蜂后凌空交手十合。这是真正的贴身近战,掌掌生风、拳拳到肉,筏上本就地方不大,丝毫取巧不得。
耿少、蜂后一触即退,身形交错,分立木筏两头。耿少左掌斜引,右掌探出,劲气凝于掌心,似有无穷后招暗藏,与蜂后当面对峙,竟是丝毫不乱!
蜂后面色阴沉,她已然觉悟,面前站着的,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任由自己宰割的小人物。当初但凡碰上妖王战力,耿少必得抱头鼠窜。这样的日子,早在半年前,就已然结束……
“老妖精,茫茫大海就这一只木筏,你待如何?”耿少高声喝道。
“没人敢在本宫面前讲条件!”蜂后阴沉道。
“既然就这一只木筏,你我之间的恩怨暂且放下,一切等上岸再说,如何?”耿少心存侥幸道。
回答耿少的,是蜂后掌心闪烁的紫芒……
“透骨钉魂针!”耿少面色一变,惊呼道,“老妖精,你当真如此?”
“本宫说过,没人敢在本宫面前谈条件!”蜂后依旧冷声道。
耿少心知蜂后已然动了杀机,冲秋木槿暗使眼色,自己却是欺身而上,向蜂后掠去。
蜂后但觉眼前一花,耿少身影已至近前。耿少右掌斜引,缓缓拍出,身法极快,出手却偏又极慢,动静之间,已窥上乘功夫的境界。
蜂后面色一变,阴冷的眼眸紧盯耿少缓缓拍出的右掌,竟是不敢怠慢。
耿少出招虽慢,可蜂后额头已是隐隐见汗。
气机牵引下,出手前的对峙最是耗神,蜂后终于按耐不住,一抬左腕,紫芒就要脱手而出,却见耿少陡然变招,右手两指闪电般点出,却不恰好点在蜂后左腕脉门!倒像是蜂后自己主动撞上去一般。
蜂后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紫芒虽然脱手,却已失了准头。蜂后咬牙凌空跃起,双腿连环踢出,欲将耿少逼回。这还是头一次,蜂后与耿少贴身近战,竟欲主动拉开距离。
谁知耿少不退反进,如影随形,欺身而上。蜂后两腿踢在空中,无法借力,变招不及,窝要害顿露破绽。耿少沉肩背靠,就势架在蜂后腿弯,竟将蜂后整个人撞了出去。
这一撞并无多大分量,怎奈窝要害受制,蜂后竟是脚下一软,再也站立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摔了个两脚朝天。
东风呼啸,海浪汹涌,蜂后跌倒之时,恰逢一道海浪不长眼的拍来,蜂后猛灌一口海水,呛得泪涕横流。
耿少并未追击,仍是静立原地。蜂后一招失利,虽未受伤,却是羞愤难当,心头一股邪火生起,抬手便欲将紫芒祭起。
蜂后刚一抬掌,便惊觉四周水波粼粼、剑光闪耀,身下木筏竟悄然四散开来。秋水神剑出鞘,竟暗中将木筏解体。
整个木筏本是秋木槿亲手编扎,结索要害自然一清二楚,秋水神剑何其锋利,只消片刻功夫,木筏便四散开来。
海浪汹涌,木筏解体,蜂后身形一歪,紫芒再次失了准头。
蜂后心头大骇,狼狈爬起,双脚发力,竟将身侧粗木勉强聚拢。腥毒蜂后不愧为一代妖王,虽然不谙水性,却是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一个马步扎下,稳稳将几处粗木聚拢,一时不至舟覆人亡。
蜂后勉强稳住身形,掌心暗扣紫芒,抬眼瞧去,却见耿少、木槿二人相视一眼,竟默契的纵身入海,伏身筏底。
蜂后见状大怒,数十道蜂针狂泻而下,无奈海浪巨大,难免失了准头。海水中蜂针大为受限、不能及远,耿少、木槿二人轻松闪避开来。
二人伏身伐底,蜂后无奈,虽然手握神兵,却是不敢轻易祭出。紫芒若是出手,势必破坏木筏,蜂后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木筏结索已被秋水神剑斩断,蜂后马步稳扎才勉强将粗木重聚,一旦移动身形,木筏难免四散。茫茫大海,便再无可依。
蜂后焦躁难安,不禁勃然大怒,厉声道:“两个小鬼,你们若是再不出来,本宫就给这海水下毒。方圆几里,再无活物!”
“老妖精,尔敢!”耿少海里传音道。
“臭小子,你不相信?”蜂后阴狠道,“别忘了本宫名号为何?”
“腥毒蜂后,她真能干出此等歹事!”秋木槿冲耿少传音道,“透骨钉魂针上,镶有剧毒,当初金刚魔猿便是身中此毒!”
“媳妇儿,这蜂毒竟这般厉害?”耿少诧异道。
“若不是魔猿大人金刚铁骨,怕是早就命丧黄泉。”秋木槿点头道。
“哼,两个小鬼!”蜂后恐吓道,“给你们十息时间,若是再不出来,就休怪本宫心狠手辣!”
“十、九、八……”蜂后索命的声音传来。
“媳妇儿,一不做,二不休,拼了!”耿少咬牙道。
“都依你!”秋木槿坚定道。
“三、二……”蜂后见筏底竟是毫无动静,不由冷笑道,“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蜂后话音刚落,却见四周水波粼粼,一道寒光闪过,秋水神剑竟从脚下刺出。
蜂后大吃一惊,秋水神剑岂能用肉身硬接,慌忙抬脚闪过。这一闪身不要紧,聚拢的木筏却是失了约束。海浪汹涌,不断拍击,木筏迅速解体,四散开来。
蜂后面色铁青,却是无法可想,跌落水中。几道浪涛凶狠拍来,蜂后连呛几口海水,已是失去抵抗之能。
耿少、木槿二人也同样失了依凭,紧紧相拥一处,如一片落叶,在怒涛中漂旋……
“媳妇儿,不想你我今日竟然同葬海底。”耿少紧紧抱着秋木槿,喃喃传音道。
“你我命中当有此劫,躲也躲不过的。”秋木槿依偎在耿少怀中,低声传音道。
“想我耿少何德何能,此生能遇知己,已是上天眷顾。”耿少感激道,“不想临死竟有佳人相伴,倒也不枉!”
“临死还说疯话!”秋木槿娇嗔道。
“人生得一知己,生死相依,不离不弃,能有几人?这些时日,是本少此生最快活的日子……”耿少发自肺腑道。
“这些时日,不让你花天酒地,不让你胡作非为,你也觉得快活?”秋木槿低声道。
“快活!”耿少坚定道,“怎会不快活?以前醉生梦死、纸醉金迷,不过麻醉刺激而已,并非快活!”
“你觉得快活,便好……”秋木槿气息微弱道。
“媳妇儿,你先别睡啊……”耿少心痛道,“咱这一睡,不知要沉睡多久……”
“耿兄,对不住了……”秋木槿气息更加虚弱,柔声道,“陪你来到兽界,陪你共赴凶宴,陪你跨过冰原,陪你过关斩将,陪你孤岛逃生……我,很开心!你曾问我是否害怕,我当时骗了你,其实我很怕……我怕今后再也不能这样陪你,我好怕这里就是终点。咱们一起闯过那么多难关,也许是我有些累了,今后我不在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
“媳妇儿,你别睡啊……”耿少哭喊的声音,在秋木槿脑海中渐渐模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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