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小说 > 玄幻魔法 > 开局劈柴百万下,遇王级妖兽 > 第90章真相大白1

夜风吹乱了秀发,海浪轻吻着细沙。

皎洁的月光下,静谧的海岸旁,耿少、秋木槿悠闲的漫步在坚实的土地上。

两年了,当耿少、木槿二人再次踏上这片故土,心中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媳妇儿,这次北上帝都,可谓是一波三折,辗转大半个兽界,咱们总算是回来了。”耿少面露回忆之色,慨叹道。

“虽是一波三折,但收获却是良多。”秋木槿接口笑道,“东海动乱平息,千岁安然南下,孤岛巧遇师尊,大块头与阿土嫂重逢,真是喜事不断。”

“媳妇儿,你说堂堂帝都王上,偌大迦楼罗之主,饮必玉露琼浆、吃则山珍海味、穿着绫罗绸缎、住在琼楼玉宇,福报不可谓不大,享用不可谓不极,照理说应是活得滋润无比。可大家都不服他,表面奉承,暗里咒骂,各个盼他不得好死,如此活着却也无趣的紧。再看猿兄,当年老宗主的侍卫长,堂堂四大妖王之上,一声吼群雄俯首,一跺脚三界震动,可谓是英雄盖世、举世无双。可细细回想猿兄此生,怕是直到昨日与阿土嫂重逢的一刻,才真正感到快活,才真正开心的活着。”耿少怅然道,“如此说来,帝都王上、显贵至极;金刚魔猿、神威无敌;可他们活得都不快活。那他们究竟为何要位登显贵,又为何要神威慑人?”

“唉,恐怕是……”秋木槿慨叹道,“他们原以为那样会快活,哪知最后得到的,却是这般情景。”

“再看狼溪将军,虽然当年面目可憎,可是细细想来,那可不就是当年的本少么?虽然一个在人间,一个在兽界,本质上又有何分别?”耿少接着道,“狼溪将军苦苦挣扎一生,不屈服命运的安排,可得到的却还是同样的结果。直到他遇到恩师木野狐,这才开始体会,自己究竟为何而活,活着到底该做什么。”

“世人若是没有好老师的教诲,便会迷惑颠倒、恣意妄行,最终自尝苦果。”秋木槿慨叹道,“没有好老师教诲的人生,真的很可怜……”

“媳妇儿,世人迷惑颠倒,为何偏偏就遇不到好老师呢?”耿少不解道。

“现在人心不古,人们不再尊师重道。”秋木槿略一迟疑,缓缓道,“现在的老师,和过去不同。现在,老师是一种职业,你付学费,他授技能。这不是教育,这是买卖!”

“过去的老师却是如何?”耿少好奇道。

“过去的老师……”秋木槿正色道,“父母给予我们生命,老师给予我们慧命。生命失去了可以轮回再来,无甚紧要;可法身慧命一旦失去,不知哪一生哪一世才能再有机缘得闻正法、离苦得乐。过去的老师,就是给予我们慧命之人,救拔我们脱离苦海之人,告诉我们宇宙人生真相之人!”

“宇宙人生的真相?”耿少诧异道。

“不错,若是没有好老师教诲,我们迷惑颠倒已久、习性深重,怎么可能看到真相?”秋木槿一字一字道,“譬如说帝都王上,譬如说大块头儿,譬如说狼溪将军……”

“他们都是站在世界巅峰之人,竟然也同俺一样,迷惑颠倒、看不到真相?”耿少捂嘴惊呼道。

“只怕正是如此。”秋木槿慨叹道,“倘若受过一点点真正的教育,何至于活成这般模样?”

“没有受过真正的教育,真是可怕!”耿少不禁唏嘘道,转念一想,又疑惑道:“可是,过去的老师也是人,也要生活吧?”

“当然。”秋木槿不假思索道。

“若是不做买卖,不做交易,老师如何维系生活?”耿少不解道。

秋木槿闻言却是笑道:“真正好老师,皆安贫乐道,喜爱劳作,自给自足,绝不需要别人给予。众生迷惑颠倒实在太过可怜,需要好老师的教导。老师慈悲为怀,不忍众生受苦,这才不得已出来讲经说法、救度世人。世人为报答老师如此深重的恩情,才纷纷诚心供养。自古以来,学业最是取巧不得,一分诚敬得一分收获。说实在的,老师并不需要学生的供养,而是为了成就学生尊师重道的德行,成就学生自己的学业,这才不得已而为之。”

秋木槿一席话,令我们的耿少震惊不已。

“真正好老师,皆安贫乐道,喜爱劳作,自给自足;老师并不需要学生的供养,是为了成就学生尊师重道的德行,成就学生自己的学业,这才不得已而为之。”耿少不禁向往道,“这活得自在啊,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心里好不踏实!”

“老师自己的生活,当然自在无碍,看看师尊便知。”秋木槿笑道。

“老贼秃?”耿少回忆道,“当初红河村外,本少有眼不识泰山,出手阔绰想宴请他老人家,可他老人家只说缘分未到,却是不允。如今海外孤岛之上、翠柏清泉之间,他老人家却和咱开怀畅饮,好不自在。”

“师尊常说,若有供养,就拿来印经流通,尽心尽力为众生做事,丝毫不敢图自己的享受;若无供养,刚好乐得清闲自在,却是最好。这世间,大事不如小事,好事都不如无事。”秋木槿缓缓道,“入世做事,随缘尽分而已,绝不攀缘,绝不强求!”

“媳妇儿,司马兄想必已到南疆,咱们去南疆看看故友,若是无甚要事……”耿少突然郑重道,“无论人间兽界,本少随你一同悬壶济世、弘法利生可好?”

秋木槿闻言一愣,心中升起一丝甜蜜,嘴角一弯笑道:“好啊!”

世事无常,谁又能知,当年我们娇生惯养、奢靡无度的废柴公子,只知贪图一己之乐的耿少,居然有朝一日会发心要为众生做事、为他人而活……

人,是教得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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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轻柔,海浪作声。

“骚娘们,尔敢!”大船上突然传来金刚魔猿的怒吼。

“疯猿,本宫自是奈何不了你。可你这些下人,难道本宫也奈何不得?”蜂后阴冷的声音飘来。

耿少、木槿二人闻声色变,心知有异,相视一眼,立刻返身回船,躲在暗处观瞧。

“骚娘们,你待如何?”金刚魔猿怒吼道。

“如今四大妖王,吸血獠王命丧九泉,啸月天狼归隐不出,九天龙神断臂身残,铁板巨犀愚忠帝都。”腥毒蜂后妖声妖气道,“普天之下,就剩你金刚魔猿,敢与本宫作对!”

“笑话!哪个妖王会怕你这骚娘们?”金刚魔猿不屑道,“依老子看,就连那新晋小獠儿,都未必怕了你这毒蜂!”

“哼,若是没有你金刚魔猿碍事,老身岂能让那两个小鬼活到现在?”腥毒蜂后冷笑道。

“就凭你臭毒蜂?”金刚魔猿大手一挥,一根粗大黝黑的烧火棍高高举起。

这不起眼的粗黑火棍一出手,蜂后面色陡变,尖声惊叫道:“疯猿,你莫乱来!”

“嘿嘿嘿,骚娘们,你可知老子手里是何物事?”金刚魔猿哈哈笑道。

“砸天棒!”蜂后色变道,“本宫岂会不知?”

“你既知老子手中物事号称‘砸天’,骚娘们你可想尝尝?”

金刚魔猿话音刚落,一股霸道的威压从天而降,众人顿觉深陷泥潭,竟是动弹不得。

蜂后但觉胸口一闷、呼吸困难,勉强探手入怀,掏出一物,顿时紫芒大盛,才稍觉缓解。

“透骨钉魂针!”金刚魔猿咬牙切齿道。

金刚魔猿当然识得此物,当年自己就曾伤在此物之下,最后剧毒入髓,无法医治。多亏了秋木槿在摘星楼上,替金刚魔猿刮骨疗毒,这才去除痼疾。

蜂后面色阴狠,眼中厉光一闪,紫芒陡然出手,却并非冲金刚魔猿而去。

“尔敢!”却闻金刚魔猿一声怒吼,没命的向紫芒扑去。

紫芒所向,竟是……

“阿土嫂!”秋木槿吓得花容失色,惊呼出声道。

紫芒闪过,金刚魔猿牢牢挡在阿土嫂身前,将阿土嫂护在自己庞大的身躯下。

“阿土兄,你……”阿土嫂颤声道。

“哈哈哈,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金刚魔猿爽朗大笑道。

“阿土兄,你怎么样?”阿土嫂关切道。

“俺金刚铁骨,能有啥事?哈哈哈……”金刚魔猿探手去摸自己的砸天棒,笑声却越来越是微弱。

“咣当”一声,砸天棒居然跌落在地,金刚魔猿右臂竟有一抹黑血顺着指尖留下,隐隐散发出腐臭的气息。

“有毒!”秋木槿惊呼一声,慌忙上前,素手探出,以金针封住金刚魔猿的血脉,延缓毒素蔓延。

“臭丫头,又来坏我好事!”蜂后见金刚魔猿已然中毒,再无顾忌,欺身而上。

蜂后指尖幻化成五道蜂针,直取秋木槿肋下,却陡然眼前一花,一抹消瘦的身影晃过,白皙的手掌探出,直切自己右腕脉门。

蜂后眼看就要得手,哪肯放弃,咬牙将蜂针强行刺出,却被对方牢牢拿住右腕。蜂针顿在半途,硬是无法刺出。

蜂后心下一惊,定睛瞧去,眼前赫然便是耿少。

“本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想杀人了!”耿少双目血红、獠牙突起,后脊五根倒刺赫然立起。

“臭小子,这是本宫和疯猿之间的恩怨,你莫要多管闲事!”蜂后恐吓道。

“你对猿兄出手,本少可以不管;但你若对我阿嫂和媳妇出手,本少宰了你!”耿少冷冷道。

话音刚落,耿少但觉丹田一股洪荒之力,霸道绝伦,直冲灵台!

“嚓”一声脆响,耿少后脊第六根倒刺赫然立起,蛮横的妖气毫无保留的爆发开来。

蜂后右腕顿时被捏得生疼,心头大骇,反手就是一掌拍出。耿少沉肩卸力,却是不肯松手,单掌与蜂后瞬间交手十合。

蜂后但觉右腕火辣辣剧痛,心里大惊,一挥锦袍,数十道蜂针斜刺而出,端的阴险狠辣,逼得耿少不得不撒手后退。

耿少斜眼瞧去,只见秋木槿全神贯注,正为金刚魔猿施治,用竹刀划开魔猿伤口,再将染毒腐肉逐一清出。

魔猿虽然气衰,可神志仍在,一双猿目紧盯场中。耿少这才放下心来,一提丹田真气,举掌迎上,再次与蜂后战至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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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招!

整整两百招,耿少面对蜂后越战越勇,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蜂后越打越是心惊,当初孤岛之上,只要过了两百招,耿少便显气竭之相。如今耿少却是双掌翻飞,虎虎生风,红芒闪烁,真火汹涌,似是后劲无穷。

二人交手,眼看就要接近三百招,蜂后已然香汗淋漓,阴冷的眼眸细细窥探耿少的破绽,欲趁机一举拿下。可我们的耿少,始终不露破绽……

秋木槿已然替金刚魔猿扎好伤口,这次中毒不深,已是无甚大碍。

金刚魔猿活动一下臂膀,咧嘴哈哈大笑,伸手就去摸自己的砸天棒。

“大块头,你莫胡来!”秋木槿娇嗔道,“余毒入血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俺只用左臂成不?”金刚魔猿大笑道,“俺只用左臂,就可揍得那骚娘们连亲娘都不认,哈哈哈!”

“不行!血行过快,便有余毒入血的危险。”秋木槿义正言辞道,“大块儿头,你自是无所谓,可你刚刚寻到大嫂,你可考虑过她的感受?”

金刚魔猿已经很久不曾被人喝斥,如今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当众喝斥,一双猿目眨巴眨巴,似乎觉得颇为有趣,随即爽快道:“好,好,依你便是,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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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招!

整整三百招,耿少与蜂后人影交错,酣战不休,竟是不相上下。

“怎么会!”蜂后越战越是心惊,暗自骇道,“每回交手,这小子都功力大进。此子绝不可留,否则日后必是大患!”

蜂后早已动了杀心,无奈三百招内,耿少一直不露破绽,无法可想。

三百招后,耿少气力不支,掌法终现乱相。毕竟高手过招,并非一招一式可决胜负,到最后往往是内家真气的比拼。真气乃长年修积的精华,可是半点取巧不得。

耿少力拼三百招不败,早已力不从心,如今掌法凌乱,已是苦苦支撑。金刚魔猿一旁看得心急,鼻孔不停喘着粗气,怎奈不能亲自上场,只得瞪着猿目大吼大叫。

蜂后觑准时机,待耿少一招用老、收势不及,轻飘飘一掌拍出,直取耿少腰间要害。这轻飘飘的一掌,暗含三十二般变化,已是目前蜂后修为的极限。耿少心知厉害,怎奈丹田空空如也,实在无力抵抗,只得勉强以身法相避。

“哼,没用的!”蜂后心中冷哼一声,暗道,“本宫这幻阴掌,若是能如此轻易避开,就称不上‘幻阴’二字了。”

耿少眼前一花,但见漫天都是掌影!

耿少心知,掌影纷繁,虚多实少,却怎奈虚实转化、难以辨识,实叫人眼花缭乱、防不胜防。耿少气力不支,身法凌乱,肩头、小腹同时中掌,被逼得险象环生。

“达摩三剑!”霎时间,船面上波光粼粼,秋木槿神剑出鞘,纵身而上。秋水神剑带起层层水幕,一股君临天下的剑气骤然而降。

蜂后与耿少力拼三百招,如今正要分出胜负,在此关键时刻,却偏偏被人节外生枝,不由得心里一阵气闷。

秋水神剑乃上古神兵,波光剑影扑面而来,蜂后哪敢怠慢,只得收回掌法,凝神应对。

剑波粼粼,掌影翻飞,秋木槿与蜂后一口气竟然斗了百招,不分上下!

蜂后面上不动声色,心头却是大骇!这小丫头何时也变得如此难缠?她明明修为一般,可这神妙的剑法,却着实让人头痛……

秋水神剑带起层层水幕,剑气鼓荡、威压迫人,蜂后气力不支,已然是咬牙苦撑,突觉一股惊天妖气蓦然生起,虚空中一道无形掌刀缓缓出现,虽无刀形、却具刀意,凌空劈下,霸道绝伦。

“妖杀斩!”耿少双目血红,搓掌成刀,将幽泫所授招法,施展得淋漓尽致。

蜂后此时已是强弩之末,掌刀尚未近前,头钗却“咔嚓”一声凭空断裂。蜂后面色陡变,吓得花容失色,拼命闪身后退,披头散发、狼狈而去。

“哈哈哈!骚娘们,你方才说四大妖王,你不惧哪个来着?”船面上传来金刚魔猿爽朗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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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地界,群山环绕,碧水相间,风景独盛。

耿少、木槿、魔猿还有阿土嫂一行四人,漫步在蛇郡郊外的小道。

“大块头儿,你那些仆从呢?”秋木槿好奇道。

“那些人总是跟着老子,烦也烦死了。”金刚魔猿没好气的摇头道。

“定是当年老宗主,感激侍卫长大人曾立下汗马功劳,这才让你宫殿环宇、仆从相侍。”秋木槿感叹道。

“呸,老子看见这些就烦。老子就喜欢住茅棚,那多自在。”金刚魔猿话落,与阿土嫂相视一笑,颇有默契。

“此去蛇郡不远,不足二十里地,便是南疆地界。”耿少伸手一指前方,兴奋道。

众人望去,正有一批难民,拖家带口,艰难缓行。路边几具枯骨,显得格外渗人。

“怎有这许多难民,今日这是第几回了?”耿少皱眉道。

“少说也有十几回了。”秋木槿应道。

“哇哇……”路旁草丛突然传来婴孩的啼哭,过往难民竟似未曾听见,依旧漠然前行。

秋木槿等人忙几步抢上,拨开草丛,只见淡绿襁褓中一个婴孩,正哇哇大哭。细看此婴,面色红润,皮肤白净,显是刚被遗弃不久。

“天下竟有如此狠心的父母?”耿少不禁唏嘘道。

“唉,小伙子,不是父母狠心,实在是顾全不上啊。”路边赶路之人,驻足慨叹道,“试问天下父母,谁人不疼惜自己的孩儿,倘若还有一口气在,又岂能弃之不顾?如今世道苍凉,各家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老伯,这却是为何?”耿少不解道。

“小伙子,你瞧。”行人一指路旁枯骨道,“恐怕这就是婴孩父母的下场,作父母的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如此作为是不想拖累孩子啊。”

秋木槿点头道:“这婴孩父母,用绿色襁褓包裹,将婴孩小心藏匿,若不是婴孩啼哭,咱们万难发现,却是用心良苦。自己虽然命不久长,却仍想给孩子留下一线生机。”

“老伯,你怎知这孩子父母,是这般境况?”耿少好奇道。

“唉,小伙子,这还用说么?”老伯叹气道,“你看这方圆几十里的难民,谁人不是这般境况?”

秋木槿闻言一惊,忙追问道:“敢问老伯,你们从哪里来,为何匆忙赶路?”

“我们都从中原来。”老伯如实道。

“中原?”秋木槿闻言诧异道,“中原此去千里,大家何故甘冒奇险、长途跋涉?”

“何故?”老伯愤恨道,“再不赶路,就活不下去了!”

“老伯,此话怎讲?”耿少闻言一惊,不解道。

“帝都选妃,重建星楼。小伙子你是不知,那摘星楼高耸入云,这可得花费多少气力、多少物力,方能成就?”

“就是!”旁边赶路人闻声,忍不住接口道,“我们百姓担待不起,帝都官兵就闯宅逼抢,简直比强盗还蛮横!”

“他们不只抢财,还抢人呐!我家闺女,就这么生生被抢去,我家夫君忍不下这口气,去找官府理论,谁想竟被活活打死!”旁边一位盲眼老婆婆,颤颤巍巍,哭着接口道,“我是哭瞎了双眼,也无法可想。”

“帝都王上,居然不管?”耿少越听越是心惊,忍不住问道。

“就是那王上,宠信妖妃,非要盖那鸟楼,否则东海一战,岂能惨败?”路人愤恨道。

“什么?”耿少闻言大惊,“东海战败?!”

这一问,一石惊起千层浪,众人纷纷驻足不前,破口大骂。

“就是!”

“我们百姓都知,那妖妃私自挪用军费!”

“她要盖那什么御平园祝寿!”

“你说一个小丫头片子,祝什么寿?”

“把好端端的江山都给祝没了!”

“她父母难道不曾教她?”

“唉,生出这样的女儿,做父母的怎还有脸见人?”

“东海要是不破,咱们中原何至于此!”

“妖妃建狗园,王上盖鸟楼,真当我们百姓不知?这几年大灾,饷银征集不上,就私自挪用军费。王师前线对敌,兵刃锈迹斑斑、一触即断,军师木野狐气得跳脚。狼溪将军浴血奋战,身周兵士越战越少,最后仅剩将军一人,面对千军万马,独守葭萌关前三天三夜,终是战死沙场!”

“狼溪将军战死!”耿少不知何时双目已然血红一片,獠牙不知不觉突起,双拳紧握、青筋爆起,不住颤抖。

“狼溪将军……”

“狼溪将军何止是战死,简直是惨死啊!”

“据闻狼溪将军身中刀伤,足有七十多处,伤口狰狞,深可见骨,仍然独守葭萌关前,面对千军万马,丝毫不惧!”

“妖狼族!”众人纷纷翘起大拇指,赞叹道,“现在世人只要提起妖狼族,都是这份儿的!”

“妖狼族的血,都为我们迦楼罗流尽了!各个精忠报国,不想却为魔道宵小所害!”

“我说狼溪将军,并非是被魔道宵小所害!”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公愤。

“你胡说什么?”

“你敢说狼溪将军不是魔道宵小所害?”

“你他妈再敢说一句试试?”

“你说别人可以,你说狼溪将军,老子跟你拼命!”

“呃……”先前那人解释道,“其实狼溪将军,是被帝都王上和妖妃害死的,难道不是么?”

此言一出,众人皆黯然不语。

“是……”不知何时,一声轻呼打破了沉寂。

“若不是王上、妖妃,我们的狼溪将军何至于此,固若金汤的葭萌又岂能被破?”

“葭萌虽固,可怎敌身后帝都的腐朽?”

“狼溪将军年轻有为,不想却为奸人所害!”

“狗日的奸人,杀光了才好!”

“唉,奸人何其之多?王上、妖妃、狐貂、树貂……你数数,却是哪里杀得尽?”

耿少颤声道:“狼溪战死,东海陷落,如今中原如何?”

“若不是玄烈千岁布置在东海的兵马,与木野狐王师里应外合,怕是连中原都难保。”

“幸亏还有玄烈千岁!玄烈千岁若在东海,葭萌岂能失陷?”

“如今普天之下,南疆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这不?大伙拖家带口,千里奔波,赶来此地,就为求个生路。”

“可是老伯,如此长途跋涉、山险水恶,太过凶险。”秋木槿担忧道。

“唉,小姑娘,留着也活不了,反正都是个死。”老伯叹气道,“南疆是我们最后的希望,哪怕是死在半道,也比坐着等死强,你说是不?”

“哇哇……”婴孩的啼哭传来,秋木槿这才惊觉,竟忘了这个可怜的孤儿。

秋木槿小心翼翼抱起婴孩,尽力安抚,可是婴孩竟是放声大哭,哭声更是响亮。

阿土嫂默默上前,接过婴孩,抱在怀中,将一小碗米汤轻轻给婴孩喂下。婴孩大口大口喝着米汤,竟然神奇般的不再哭泣。

“这孩子想必是饿得凶,得找些奶水才好。”阿土嫂叹气道。

耿少闻言急道:“媳妇儿,你可有奶水?”

秋木槿俏脸一红,嗔道:“我哪里会有?”

“小獠儿莫急,你这小媳妇儿现在怎会有奶水?”阿土嫂闻言冲耿少一笑,转头又冲金刚魔猿道,“阿土兄,你去弄点儿奶水来。”

“好。”金刚魔猿头也不回迈步便走,竟然很是娴熟。

不过多时,金刚魔猿手里拖着一头母豹归来。

“唉,让你去借奶水,你好生央求便可,怎可将人家掳了来。”阿土嫂埋怨道。

“她不听话,还聒噪的很,俺就直接把她带来了。”金刚魔猿挠头憨声道。

只见这母豹显然刚生育不久,奶泡胀得极大。阿土嫂上前将婴孩放到母豹面前,央求道:“对不住,我家夫君莽汉一个,老身这里替他赔不是啦。不知谁家婴孩,饿得正凶,若是不管,性命堪忧,只得劳扰您了。”

母豹看着婴孩,凑鼻子上前闻了闻。婴孩竟然伸出小手,轻轻抚摸母豹的鼻子,颇为欢快的样子。母豹眼中渐渐露出慈爱之色,竟然躬身替婴孩哺乳。婴孩大口大口的卖力吸允,吸得满头大汗。

“报!”一骑快马赶至,身后留下一道烟尘。

“魔猿大人,南疆豺狡元帅亲命,玄烈千岁手书,如今中原危急,回救不及。南疆兵马修养数年,尽数出动,直捣阴山。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中原若破,南疆不愿独存!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胆敢犯我迦楼者,虽远必诛!恳请魔猿大人,于阴山一见,共会天下英豪!”

“哈哈哈,阴山!”金刚魔猿听完仰天长笑,爽朗道,“上次阴山一会,已是三十年前。魔道宵小很久没有尝过老子的砸天棒,皮又痒痒啦!”

“阴山会战!”耿少眼珠子一转,诧异道,“媳妇儿,司马兄这是要……”

“故意引魔道兵马回救,一战可定乾坤。”秋木槿略一沉思,点头道,“在魔道总坛决战,避免战火燃及家乡,最大限度保全百姓。”

“玄烈千岁真是仁慈之君,若非万不得已,他心里也是万万不想开战的。”阿土嫂叹道。

金刚魔猿意气风发,刚想作声却又为难的看向阿土嫂,毕竟刚刚重逢,就要远行,却是有些不近人情。

“好男儿志在四方,我家夫君生来金刚铁骨,就是要为天下苍生谋事,岂可眷恋温柔之乡?”阿土嫂见状却是淡然道。

“好婆娘,待俺砸碎了那劳什子阴山总坛,再回来寻你!”金刚魔猿开心道。

“阿土兄,我带着孩子,在南疆弥陀村等你。”阿土嫂点头道。

“弥陀村?”金刚魔猿闻言愣道。

“这些年,我一直住在那里。”阿土嫂点头道。

“好,等俺将阴山砸个稀巴烂,就回来寻你!”金刚魔猿朗笑一声,回头冲耿少道,“小獠儿,世间英豪齐集阴山,天下气数在此一决,你与俺同去否?”

耿少与秋木槿对视一眼,豪爽道:“狼溪将军曾与本少赌约,看谁才是年轻一辈中真正的英豪。如今本少输得心服口服,虽然输了,却输得痛快。我们尚需南疆一行,见过几位老友,咱们阴山再会!”

“好,大丈夫该当如此!”金刚魔猿赞道,转念又冲耿少道,“小獠儿,你很不错。动身前,俺要与你分说分说。”

“魔猿兄,请指教。”耿少诚恳道。

“上次大船之上,你与蜂后动手,惜败一招,不敌蜂后。”

“惭愧,小子确实打不过那老妖精。”

“此话不对,大大的不对!”金刚魔猿鼻孔喘着粗气,反驳道。

“猿兄,怎么?”耿少奇道。

“最后一招,你使得不对,否则怎会输给那骚娘们?”

“最后一招?”耿少苦笑道,“那老妖精的幻阴掌,着实厉害!一时间漫天掌影、虚实相映,本少苦思良久,至今都未能想出对策。”

“她厉害个屁!”魔猿眼睛一翻,不屑道,“只是小獠儿你的打法不对。”

“本少的打法?”耿少不解道。

“是了。”金刚魔猿点头道,“你前面的打法不错,说实话,比我老猿都要高明,俺自叹不如。可面对骚娘们那招幻阴掌,你的打法不对,大大的不对。”

金刚魔猿一直说耿少打法不对,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耿少知道这位猿兄,说话一向夹杂不清,也不以为忤,耐心倾听。

“小獠儿,你看那颗树。”金刚魔猿话落,一掌拍去,掌风到处,水桶般粗的树干应声而断,遂转头道,“小獠儿,你且试试。”

耿少不由分说,几道风刃临空劈出,数根断枝应声而下。

“不对,大大的不对。”金刚魔猿见状却是摇头道,“你这是要捡松果呢?这样的花架子,骗骗婴孩尚可,高手对敌有个屁用?”

“打架,一招便是一招,别来那些虚的,瞎耽搁工夫。”金刚魔猿教训道。

“猿兄,你的意思是说……”耿少若有所思道。

“那骚娘们的幻阴掌,虽然够骚,却也并非无法可想。”金刚魔猿接口道,“你对付她这招,只有两个办法。”

“哪两个办法?”耿少兴奋道。

“你身法乃是狼兄亲传,自是可仗玄妙身法,避其锋芒。不过此法太过窝囊,为我辈所不取!这第二个办法嘛……”

“第二个办法为何?”耿少迫不及待道。

“第二个办法……”金刚魔猿傲然道,“任她千变万化,任她虚实莫测,任她几路袭来,咱只一路冲去。不管她咋样,咱就是一招破之。这一招,要打得她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能正面硬接,毫无他法可想!”

“一招破之?”耿少闻言愣道,“幻阴掌如此难缠,小子用何招式,可以一招破之?”

“你那招妖杀斩,鼠皇老头教的吧?可惜柔韧有余,刚猛不足!”金刚魔猿竟然教训道。

“小子也曾尝试,只是小子功力不够,那老妖精不惧这招。”耿少黯然道。

“嘿,你劈一刀给俺看看。”金刚魔猿开口道。

“好!”话音刚落,耿少搓掌成刀,一道无形掌刀出现,虽无刀形,却具刀意,凌空劈下。

“咔”一声,水桶般粗的大树应声而断。

耿少得意的回头,却见金刚魔猿皱着眉头,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声道:“不对,不对,大大的不对。”

“怎么?”耿少讶异道。

“你这斩击,徒有其表,却无其实。”金刚魔猿摇头道,“大树虽倒,可这断处参差不齐,树枝摇晃不定,说明你力道分散、不够集中!”

“力道分散、不够集中?”耿少不解道。

“树是死的,人是活的,高手对决,对方站在那里让你打吗?首先你要打得它不动!”金刚魔猿正色道,“所谓金刚神力,不是指蛮力过人,而是发力集中。制心一处,无事不办!你所有意念集中一点,发出的力道便是金刚神力,管教对方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只能乖乖硬接。如此一来,任她漫天掌影,顿时化为虚无,这幻阴掌不攻自破,哪需半点取巧之处?”

“奇怪,孤岛上老贼秃也如是说。”耿少震惊道,“难道,真正的上乘功夫,反倒是随顺自然,无需半点取巧?”

“老猿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反倒被你小獠儿抢了去,哈哈哈!”金刚魔猿满意的大笑起来。

“如何才能随顺自然,毫无半点取巧?”耿少苦思道。

“这有何难?”魔猿豪爽的挥舞着巨臂,演示道。

金刚魔猿似是觉得轻松无比,可耿少苦思冥想,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

“夫君的意思是说……”阿土嫂怀抱早已沉睡的婴孩,突然出声道,“关键在于心念。随顺自然之心,便能有随顺自然之招法;毫无取巧之心,便能有毫无取巧之招式!”

“哈哈哈,就是这个意思,俺就是这个意思!”终于有人替他说出心中所想,金刚魔猿忍不住开怀大笑道。

“孤岛上老贼秃也曾说,上乘功夫一切以心为本。”耿少脑中灵光一闪,喃喃自语道,“看来功夫若是到了上乘,居然都是相通的。任其招式如何繁多、如何变化,本质上却是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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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耿少矗立当地,气沉丹田,搓掌成刀,半空中无形掌刀乍现,凌空劈下。霎时间风雷炸响、红芒闪耀!

这一记妖杀斩可谓气吞山河、霸道绝伦!

水桶般粗的巨树居然没有一丝摇晃,应声而断。断面整齐光滑,无丝毫勉强。金刚魔猿一旁瞧着,默默点了点头,却是未有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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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

耿少依旧矗立原地,气定神闲,目光坚定,神情凝炼,举手投足间似随性劈出一掌。

这一掌看似平淡无奇,没有风雷轰鸣、没有红芒闪烁。说这掌出招奇快吧,却迟迟不肯轻易落下;说这掌出招迟缓吧,却是四面八方似都笼罩在内,叫人无处躲藏。

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掌劈出,随性之至。整颗大树居然纹丝不动,似是微风拂过,什么都不曾发生。

金刚魔猿眼前一亮,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小子!”

一连几个好字出口,金刚魔猿头也不回,拉过阿土嫂便上路了。

耿少与秋木槿相视一笑,虽未言语,二人向金刚魔猿远去的身影遥遥一拜,转身便也上路。

周遭路人都觉纳闷,不知这些怪人究竟在忙些什么。

有人好奇心起,围拢树旁,轻轻抚摸树干。谁想“轰隆”一声,大树竟然应声而倒。众人大惊,细细瞧去,却见整个树干,竟已化成均匀的细屑、随风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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