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外。
银狼刚一现出身形,不及说话,拉起龙樱和公主拔腿就跑。
龙樱低声道:“你我二人合力,难道没有胜算?”
“难!”银狼苦笑道。
“嗷!”一身怒吼,灵獒不知从哪里窜出,竟是挡住三人去路。
秃头老者半空中现出身形,哈哈大笑道:“年轻人,腿脚倒是利索。你那身法诡异,短距离内老夫还当真追你不上。有趣,有趣的紧!”
“无音”身法虽然神妙,可凡事有利有弊,如此逆天的身法岂能持久?
就在说话功夫,朝堂内冲出一队甲士,足有近百人之数,将三人团团围困。
龙樱一晃手中银枪,咬牙恨声道:“阴魂不散!”
“翡翠宫在人间的鹰犬,实无所惧。”银狼皱眉道,“只是天上那老魔头,着实让人头痛。”
“拿下公主,死伤不计!”翡翠宫甲士咆哮着,一拥而上。
银狼一推龙樱,决然道:“你保护公主!”
“那你咋办?”龙樱焦急道。
“哼,我东海浪子银狼,不论人间兽界,什么凶神恶煞没有见过?”银狼傲然道,“一只老魔,能奈我何?”
龙樱银牙一咬,一晃手中银枪,沉声道:“我解决了这里,便来助你!”
“好!”银狼满不在乎道。
龙樱眼圈一红,低声道:“挺到我回来!”
“嗷!”未等银狼答话,半空中灵獒似是颇为不耐,怒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猛扑而来。
银狼腰腿未动,身形硬生生斜移三尺,避开恶犬尖牙,单手就势在犬头一按,纵身便跃至半空,单掌向秃头老者劈去。
“好身法!”秃头老者眯起双眼,饶有兴趣的看着。
眼看银狼单掌劈到,秃头老者却是恍若未见,不闪不避。
银狼见老者不避,正欲将老者毙于掌下,却觉后背劲风乍起,心下一惊,忙纵身闪避。
银狼在虚空中留下的一道残影,生生被五道利爪划破。残影散去,灵獒现出身形。
银狼一抹额头冷汗,心中骇道:“好快!”
秃头老者大手一挥,灵獒不待命令,反身扑来,动作竟然迅如闪电。银狼哪敢怠慢,使出浑身解数,纵身避开。“嚓”一声轻响,银狼胸前赫然多出三道血痕,深可见骨!
“明明已经避开,怎会……”银狼胸口鲜血飞溅,不禁心头大骇。
“嗷”一声怒啸,灵獒竟是不给丝毫喘息之机,扭头就是一口咬下。
霎时间,天地禁音!
神妙的无音身法再次立功,灵獒疑惑的抬嘴瞧去,嘴下却仍是空空如也。
三丈开外,银狼手捂胸口,现出身形,半边衣衫已然染成血色,胸口起伏不已。
“好险!”银狼气喘吁吁道,“若非仗着狼族身法,吾命休矣!”
“你以为,你可以逃得性命?”秃头老者阴冷的声音竟是从身后传来。
银狼闻声一惊,斜眼瞧去,只见一只巨大的巴掌如山岳一般,向自己缓缓压来。
“你那身法诡异,且看你如何逃命?”秃头老者自负道。
银狼方才发动无音身法逃命,此时正是气力不接之时,如此逆天的身法岂能久持?眼前巨掌银狼已然无法避开。
银狼惨笑一声,黯然道:“不愧是上古老魔,果然有些手段!”
龙樱远远瞧见,不禁心中大急,手中银枪一摆,咬碎了银牙怒视半空,却仍是死死守在公主身前,并未移动身形。
“冰凌锥,刺!”一声女子的娇喝传来,只见一袭红衣飘过,晨霞现出身形。
“砰砰砰”三声闷响,银狼身后巨掌,平白多了三道冰锥。
巨掌来势微微一缓,却继续向银狼压来。
“火龙钻!神风爪!”跃龙、鹏飞同时攻到,虚空中一条火龙呼啸而出,绿色劲风环绕利爪,径直撞向银狼身后的巨掌。
霎时间火花四溅,巨掌在火龙的冲击下微微一顿,速度竟是慢了许多。
“玄冰罩!”一袭淡黄身影,悄然出现在银狼身后,却是尘心怡到了。
“咔、咔……”四周莫名立起数道冰墙,将银狼、心怡二人牢牢罩住。银狼回头瞧见心怡,不禁面露尴尬。
当年红河村外山谷,心术不正的银狼曾用迷香迷倒心怡,后被耿少撞见。耿少颠三倒四胡说海吹一番,银狼只觉与耿少相见恨晚,立时便莫名其妙拜了把子。狼族兄弟义气为先,毅然忍痛割爱,放过心怡。后来闲云带着霜霜找到银狼,助二人逃回兽界。诸多际遇,银狼与玄清宗弟子也算是老相识了。
心怡俏立身后,全神贯注施展映月谷水系阵法,将银狼牢牢护住。银狼想想自己当年干过种种荒唐之事,一时面色尴尬、感慨万千。
只闻“咔咔”几声脆响,玄冰罩竟然出现数道裂痕,在巨掌的压迫下不住颤抖、摇摇欲坠。
心怡面色一变,朱唇紧咬,凝炼期初期的修为毫无保留的爆发开来。玄冰罩在巨掌的压迫下早已不支,心怡却仍旧咬牙强撑,将银狼牢牢护在阵内。
玄冰罩上的裂缝越来越多,眼看就要破碎,却见一阵绿芒闪耀,闲云及时现出身形。
只见闲云两眉紧锁,双目如电,死死盯着半空巨掌,表情严峻,哪里还有半点儿平日“何苦来哉”的模样。
闲云双掌缓缓抬起,周身气劲鼓动,衣袍咧咧作响。一阵绿芒乍起,牢牢顶住巨掌,竟然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
半空中巨掌一顿,下坠之势立缓!
“咦?”半空中秃头老者惊疑一声,露出诧异之色。
“还不快走?”闲云扭头喝斥道,表情严峻!
心怡素手轻摆,打开玄冰法罩,一拉银狼袖袍,纵身而起。
二人刚从掌下逃出,只闻闲云大喝一身,紧接着巨掌“轰”一声拍下,闲云却是失去了身影。
龙樱护着公主,从甲士中杀出一条血路,正好与银狼等人汇合。
只见一阵绿芒闪耀,闲云现身挡在众人身前,头也不回的厉声道:“保护公主先走!”
众人自知实力不济、帮不上忙,立时护着公主夺路而逃。
“想跑?”秃头老者冷声道。
“嗷!”一声怒吼,灵獒张开四爪便向远处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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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慌不择路,跌跌撞撞,来到道路尽头。抬眼瞧去,只见前方是一座肃静的院落,院门上书四个庄严大字:“东莲净苑。”
众人无路可选,只得闯入其内,却见几位小沙弥在庭院内垂首打扫落叶,对突兀闯入的众人竟然视而不见。
鹏飞见状大急,冲小沙弥大声呼喊:“喂,别扫了,逃命要紧!”
众位小沙弥竟是置若罔闻,双目低垂,仍旧默默扫着落叶。
“大难临头,还扫什么地?”鹏飞喝斥道。
“扫地,扫地,扫心地!”身旁一位小沙弥抬起头,缓缓道。
鹏飞闻言一愣,不禁脱口而出道:“风吹叶落,可扫得完?”
“扫不完!”小沙弥老实道。
“明知扫不完,那你还扫?”鹏飞瞪大了眼睛,喝斥道。世间竟然有人,比自己落日峰老六还傻,鹏飞简直难以置信。
“扫!”小沙弥坚定道。
“嗷!”一声怒吼,灵獒半空中现出身形。庭院内一阵绿芒闪耀,闲云踉踉跄跄一步跨出,扭头指着恶犬骂道:“俺身上又没有肉骨头,你这畜生追我作甚?这却是何苦来哉!”
这回灵獒竟然老老实实的,不再乱吠,只是默默注视着下方。
庭院内,几位小沙弥依旧双目低垂,默默扫着落叶,仿佛什么都未曾看见,不闻不问。
“扫地,扫地,扫心地……”场中一片寂静,几位小沙弥的喃喃自语依稀可闻。
秃头老者半空中现出身形,却是面色凝重,双目紧盯东莲净苑几个大字,半晌不语。
众人顺着老魔头目光瞧去,只见东莲净苑内,一位和尚正襟而坐,正在讲课说法。
“那不是大悲古寺的微尘师兄么?”鹏飞忍不住出声道。
“嘘!”跃龙赶紧作了个禁声的手势。
众人侧耳倾听,只闻学堂内微尘缓缓道:“太上曰: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这是道家玄门《太上感应篇》的总纲,抓住了这总纲,就是抓住了根本。这总纲前半句是因,后半句是果。前半句是体,是本质的道理;后半句是用,是道理在日常生活中的起用。”
“法师,这莫非是告诉我们趋吉避凶的道理?”下首一位士大夫开口请教道。
“正是。”微尘微微颔首道,“所以下文说,是以天地有司过之神,依人所犯轻重,以夺人算。算减则贫耗,多逢忧患。所以人若是犯过,自有神明记录在案,依照所犯轻重,每日福报都在加减。若是福报日日减少,长此以往,怎能不祸事连连?这道家玄门所讲,与咱们日前所修《了凡四训》,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
“是啊!经法师这么一说,我们想起来了。《了凡四训》也讲命由我作、福自己求,教我们立命之学、改过之法。《了凡四训》乃是集儒家、佛家于一体的经典,竟然与道家玄门所讲异曲同工,真是太巧了!”下首诸位大夫忍不住惊叹道。
“呵呵,这真的是巧和吗?”微尘莞尔道。
“法师,算减则贫耗,这福报如何减少、如何贫耗呢?”下首一名大夫不解道。
“下文中解释,小则夺算,大则夺纪。这只是举一个真实的例子。一纪是指十二年,若是夺算,寿命被减短一些;若是夺纪,寿命被减短一十二年;若是被夺几纪……”微尘语重心长道。
下首诸人闻言,不禁捂嘴惊呼道:“若是不立即改过迁善,岂不是不想活了?”
“只怕正是不想活了!”微尘感慨道,“可惜世人迷惑颠倒,还以为自己活得很好。京城南郊钱庄的段老板,不到五十年岁,正值壮年,家财万贯,却突然暴毙而亡。难道他一生所攒钱财,还请不起名医吗?”
“唉,医者只能医病,不能医命啊……”下首众人纷纷感慨道。
“法师,求您慈悲,告诉我们,这世上可有医命之法?”一位士大夫诚恳请教道。
“有!”微尘斩钉截铁道。
“法师,您慈悲为怀,求您教我。”下首诸人纷纷请教道。
“在下何德何能,如何能够医命?”微尘叹息道,“是佛祖慈悲,是咱们神州祖上慈悲,医命之方,就在古圣先贤的经典之中,就在这《太上感应篇》中,就在这《了凡四训》中。”
“原来古圣先贤早有所留,是我等后人不懂珍惜啊!”下首一人慨叹道,“那请教法师,算减则贫耗,多逢忧患,是指哪些忧患呢?”
“咱们来看下文,道家玄门是这样讲的,人皆恶之,刑祸随之,吉庆避之,恶星灾之。算尽则死。”
堂内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唉……”微尘叹气道,“真是将咱们一生的吉凶祸福都道尽了,最终算尽则死。福报耗尽,岂能不死?”
“法师,天地有司过之神,依人所犯轻重,以夺人算。”下首一人疑惑道,“难道咱们身边真有鬼神?”
“那自然是有的,道家玄门经典,岂能妄语欺人?”微尘斩钉截铁道。
“若是犯了过失,鬼神便会降灾祸于我等。”下首众人心有余悸道。
“这说法也对,也不对。”微尘缓缓道。
“法师,此言何意?”下首众人纷纷不解道。
“这灾祸,可不能赖在鬼神头上。”微尘语重心长道,“经典上讲得清楚,我们可不能看漏了、错解了。经典上讲,天地有司过之神。这鬼神是监察机构,就好比衙门、捕快。你自己犯过,能怪捕快抓你么?你若是安守本分,衙门拿你作甚?所以总纲第一句话就是,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吉凶祸福都是自己所作,岂能赖到鬼神头上?既然祸福本是自己所作,那么想要趋吉避凶、修身改命,应当由谁来改?”
“当然由我们自己来改!”下首众人纷纷点头道。
“这便是《了凡四训》所讲,命由我作、福自己求的道理!”微尘慨叹道。
“法师,那咱们这学堂内,可也有鬼神?”下首一人恭敬道。
“有!”微尘笑道,“而且数量只怕比在座的诸位还要多。他们也来听课,听得比诸位认真……”
“轰隆”一声,微尘话音刚落,整个学堂微微一震,众人慌忙向窗外瞧去,只见东莲净苑旁两座巨大的假山应声而倒。
废墟之上,霞光四射,半空中兵器法宝不断祭起,正是玄清宗弟子与秃头老者斗法的情景。
说来也怪,两座如此庞大的假山被毁,可近在咫尺的东莲净苑却是丝毫无损……
“混元一刺!”龙樱气息收敛,手中银枪渐渐化作一点银芒,疾射而出,划破虚空,突破维次,似从远古而来,向未知而去。这银芒一点似慢实快,转眼已至近前。巨大的灵獒哪里能躲,被打了个正着!
“嗷!”一声惨叫,灵獒身体渐渐缩小,半空坠落下来,竟是气息全无。
半空中秃头老者见状大惊,心下骇然道:“这,怎么可能仅仅是凝炼期初期?”
“阿弥陀佛!”微尘缓缓走出学堂,冲半空朗声道,“灵獒老魔,远来是客,可也是来本苑听课?”
“你知道老夫?”灵獒老魔瞪大眼睛,奇道。
“上古五魔之一,灵獒老魔,具有通天彻地之能,屈尊来此听课,本苑欢迎之至。”微尘含笑道。
“我呸!”灵獒老魔啐道,“你身为佛门弟子,讲的却是道家经典,羞也不羞?”
“天下大道至简,殊途同归。法门平等,无有高下,但求一门深入,长期熏修,方能有所成就。一旦豁然开悟,那便圆融一切。圆人说法,无法不圆。倘若明心见性,理事无碍,这世上哪一行,不是佛行?哪一法,不是佛法呢?”微尘微笑道,“灵獒老魔,你说是么?”
灵獒老魔微微一窒,竟是答不上来,低头看看自己的爱犬灵獒,不由怒从心生,向龙樱狠狠瞪视一眼。
微尘低声道:“诸位,请到苑内小憩。”
“微尘师兄,这老魔头可不好对付!”鹏飞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这里是学堂,只有讲经说法,没有对立冲突,不需要对付谁。”微尘却是缓缓道。
灵獒老魔眼看众人缓缓进入东莲净苑,正欲暗中出手,却见微尘身后隐隐金光一闪,顿时强行按下心头怒火,咬牙道:“呸,龙天护法!”
“灵獒老魔,可愿一同听课?”微尘诚恳道。
“哼,你方才讲经,引得无数善神前来听法。今日你有龙天护法相助,老夫就给个面子,不与你为难。”灵獒老魔不甘心道,“下次见面,愿你们还能如此好运!”
“哎呦,怎生等了如此之久!堂堂灵獒老魔,原来被几个小辈阻住,哦呵呵……”妖异的女子声音传来,一股凌厉的威压从天而降。众人但觉胸口一闷,竟有些透不过气来。
“呸,噬血妖姬!”灵獒老魔嚎叫道,“若非龙天护法齐集此处,老夫怎会失手?”
“还不快走?宫主早已不耐,莫要误了北邙大事……”半空中一名妖艳的女子现出曼妙的身形,皱眉催促道。
“哼,走!”灵獒老魔冷哼一声,抱起跌落在地的灵獒,纵身一跃,与噬血妖姬一起,瞬间失去了身影。
微尘仍旧矗立原地,面色铁青,嘴里喃喃自语道:“上古五魔,竟然来了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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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家。
我们的耿少执行“师门任务”离家十年,如今终于归来。耿家上下喜极而泣,整日合不拢嘴。
“你个死人头,还知道回来?”厅堂一角,却是春红姑娘低声咒骂道。
“小春红,你怎么在这里?”耿少奇道。
“废话,你个没良心的,说走便走。你老爹这么大岁数,可咋办?”小春红啐骂道,“耿老爷子于奴家恩重,奴家虽是一介女流,也要知恩图报,不像某位少爷那么没良心!”
“这……”耿少尴尬一笑,挠挠头竟是无言以对。
“春红姑娘早已离开月华楼,非要屈就来咱耿家不可。”耿老爷开怀道,“星沉你可不知,春红姑娘于水粉生意可是一把好手,不管天南海北的水粉香料,春红姑娘只要看上一眼、闻上一闻,立马就能辨出材质纯度,这可省了咱们耿家的大事。如此一来,再也不会以次充好,让周遭百姓吃亏。祖上相传,咱们耿家做事,一不愧天,二不负人,这是咱们耿家安身立命的根本。你还别说,这十年来,咱们耿家的生意越来越是好做,连北方京城都向咱们耿家订货。可惜咱们庙小,简直供不应求啊。”
“小春红她……”耿少闻言喜道。
“是耿老爷帮奴家赎身。当年奴家父母早逝,无钱入土安葬,所以欠了月华楼一大笔银两,这才不得不委身卖艺。”小春红颤声道,“如今奴家受耿老爷大恩,无以为报。”
“话可不能这么说,分明是春红姑娘屈就来帮我们耿家。”耿老爷闻言立即摆手道,“有春红姑娘的慧眼把关,如今我们耿家卖出的每一批水粉香料,我都有十足的信心。咱们耿家对得起人,对得起良心。”
“每次奴家将次品赝货挑拣出来,耿老爷简直比看到真品还要开心。”小春红闻言掩嘴轻笑道,“耿老爷说,终于没有以次充好,让百姓吃亏。可奴家干的,却让耿老爷亏了不少银两。”
“春红姑娘,你干的才是让我们耿家赚钱的大事!”耿老爷却是正色道,“我们耿家如今事业兴隆,全靠你啊!”
怎么看耿老爷都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小春红不解道:“奴家有时过于严苛,浓度稍有不纯,材质稍有不精,一概挑拣出来,不得贩卖,反倒令老爷亏了不少钱财,怎会是……”
“春红姑娘,如今连北方京城都向咱们订货。”耿老爷反问道,“北方路途遥远,长途跋涉,费用成本不低,可北方百姓还是宁愿用咱们耿家的水粉,你可知这是为何?”
“因为咱们耿家讲‘信’,咱们耿家的水粉,天下人信得过!”小春红略一思讨,郑重道。
“不错。春红姑娘,你就是我们耿家的‘信’!没有你严格把关、宁缺勿滥的审慎态度,哪里有天下人对咱们耿家的‘信’呢?”耿老爷感慨道,“所以是春红姑娘帮了我们耿家,而非耿家帮了春红姑娘啊。”
“耿老爷,奴家明白了。”小春红闻言眼圈一红,低头颤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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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家祠堂。
耿少默默一人,矗立在落花亭旁。
“落花亭边落花湖,伴读何必在私塾。不知冥间赏花处,相思一杯收到无?”耿少嘴里喃喃自语道,“这首《落花辞》是王妻所作……王叔当年为了救我,丧身吸血獠之口。就连死后,还一直守护我们耿家。为救我耿家,不惜魂魄被隐龙居弟子所擒,受尽折磨……”
“王叔,星沉回来了……”耿少哽咽道,“如今耿家事业蒸蒸日上,立身天下以信为先,王叔你一定很开心吧?”
两侧亭柱蓦然间金光一闪,两行烫金大字赫然醒目:“稽首慈云大士前,只求净土不生天。愿为一滴杨枝水,洒到人间并蒂莲。”
耿少缓步来到祠堂内,默默跪倒堂前,回想起过去自己种种胡作非为,不禁双掌合十、诚心忏悔。
半晌过后,耿少猛然抬头,死死盯着堂前牌位,张大了嘴巴却是说不出话来。
堂前右角一张牌位上,清晰的写着“秋木槿”三个大字。
“媳妇儿!”耿少“唰”一声站起,惊呼出声道。
耿少颤巍巍走上前去,双手颤抖,抱起“秋木槿”牌位,轻轻抚摸着,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抽噎道:“媳妇儿,你回来啦……”
不知过了多久,耿少仍然抽泣不止,喃喃自语道:“媳妇儿,这回不走了,好么?再也不走了……我背《弟子规》,我改过,你再也不走了,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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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小春红默默矗立堂外,似是受到耿少情绪感染,一行清泪悄悄的滑落。
以耿少如今的修为,自然知道堂外有人。只见耿少头也不回,突然开口道:“春红,帮我个忙好么?”
小春红一抹眼泪,低声道:“什么?”
“我字体不端,惟恐亵渎佳人。”耿少缓缓道,“你帮我在这牌位上加行小字,耿家不孝玄孙,耿星沉之妻。”
“好!”小春红闻言略一迟疑,遂又释然开来,柔声道。
“春红,这个牌位,却是何人所立?”待心绪稍复,耿少开口问道。
“就在你归来之前,突然来了一位银发老者,带着一名少女。那少女虽然亭亭玉立,可依稀还有年少时的模样。耿老爷一眼便认出,这是曾经在咱们耿家小住的馋嘴小丫头霜霜。”小春红轻声道,“木槿姑娘的牌位,便是他们所立。”
“原来是他们……”耿少喃喃自语道。
“我欲挽留他们一些时日,好与你见上一面。”小春红接口道,“可他们却婉言谢绝,临行时那小姑娘似是颇为不舍的样子……”
“嗯,多谢了。”耿少低声道。
“谢我作甚?”小春红轻声道,“当初你走后不久,木槿姑娘便来到家中,也不用婢仆,亲身伺候家中长辈,还给耿老爷洗脚。你还别说,也真奇怪,咱们耿家的生意就是从那时好转,死对头胡家再也不来捣乱。虽然生意越做越顺,可你一走就是十年,想必你也看出,耿老爷的白发可是平添了不少……”
耿少垂目低头,双手微微颤抖,却是未有言语。
转眼十年,人这一生能有几个十年?
而我们此生,花费了多少个十年,用来追求虚无缥缈、实无所用的东西?又用了几个十年,来陪伴那些真正关心、牵挂着我们的亲人?
迷惑颠倒的世人,有几人不是在拼尽全力的舍重就轻、舍本逐末呢?
呕心沥血,削尖脑袋,争名夺利,挣扎一生,幸福了么?快乐了么?
韶华白首,白驹过隙,人生蓦然回首,竟是虚空大梦,一场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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