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忍着酸涩，将茶盏放在桌上，瓷器与木桌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林家的小摊生意渐入佳境，从最初的两张桌子扩到了六张，从早上到下午。
每天清晨的时候，食客络绎不绝，炒粉的香气飘满整条街。
林母看着忙碌的场面，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忆寒啊，你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都是妈教得好。”
林忆寒一边炒菜一边笑道。锅铲翻动间，火苗窜起，照亮她略显疲惫却满足的脸庞。
但好景不长，不远处突然开了一家同样卖炒粉的摊位。
红色的招牌格外醒目，价格比林家还要便宜几分。
“闺女，这可怎么办？”林母站在摊位前，愁眉不展地看着对面热闹的场面。
林忆寒擦了擦手，语气坚定：“没事，做生意本来就是这样，重要的是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可是情况并没有好转。对面的摊位开始降价增量，还请了年轻漂亮的服务员。
林家的生意受到了明显的影响，往日熙熙攘攘的场面冷清了许多。
孙光耀来买炒粉时，发现平时要排队的摊位前只零星坐着几桌客人。
他看着林忆寒专注炒菜的背影，欲言又止。
“小寒啊，”
他最终还是开口道，“要不要考虑去学校那边摆摊？那边学生多，生意应该会更好。”
林忆寒将炒好的粉装盘，抬头露出一个笑容：
“谢谢孙叔关心，不过那边竞争太激烈，我们还是先在这里站稳脚跟吧。”
孙光耀叹了口气，回到办公室后，将林家的遭遇说给同事们听。
“这一家人真不容易，大水冲了家，还这么努力...”同事们纷纷感叹。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林家的生意竟然慢慢好转起来。
原来的老主顾又陆续回来了，还带来了新客人。
“还是林家的炒粉好吃。”
一位常客一边吃一边说，“对面那家看着价格便宜，可味道差远了。”
对面赵家的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每天收摊时，都能看到林家还在忙碌，而自己这边却已经没什么客人了。
赵明远站在自家摊位前，咬牙切齿地看着林家的方向：“凭什么他们的生意这么好？”
他拿着老婆给的钱买了酒，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路过林家摊位时，他停下脚步，眼神阴狠地看了一眼。
林忆寒正在收拾餐具，突然感觉背后一凉，她回头看了看，却只看到空荡荡的街道。
“二妹，怎么了？”林忆霜端着脸盆走过来，关切地问道。
林忆寒摇摇头：“没什么，可能是太累了。”她继续低头擦拭桌子，却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擦完桌子的林忆寒继续擦拭锅具，她跟林忆霜说道：“大姐，今天生意还不错。”
林忆霜正在整理剩余的食材，听到妹妹的话，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是啊，比前几天好多了。早上那位常来的先生，今天又多买了两份炒粉呢。”
“你说叶先生？”林忆寒的手顿了顿，想起那个总是准时来吃早点的年轻人。
他穿着体面，举止得体，一看就是读书人。
每次来都会礼貌地道谢，这在现在的年代并不多见。
“就是他，”林忆霜将最后一个竹篮收好，“我看他对你挺有意思的。”
林忆寒摇摇头，将擦干净的锅具放进推车。
“大姐别开玩笑了，人家是读书人，怎么会看上我这种摆摊的。”
姐妹俩说说笑笑，推着小推车往回走。从摆摊的地方到住处，平常走二十分钟就到。
突然，一个拐角处突然窜出几个黑影。林忆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重重推倒在地。
膝盖磕在地上，一阵剧痛传来。紧接着就听见”哐当”一声巨响，她们的锅具被人砸在地上。
“你们干什么！”林忆霜尖叫起来，声音里带着惊恐。
林忆寒一把拉住林忆霜的手，“别喊，快跑！”
她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发抖，但理智告诉她必须立刻离开。
由于那帮人遮掩的严严实实的，她们只能看到几个高大的身影，听声音都是成年男子。
林忆寒心里一紧，这种情况下跟对方硬碰硬无异于找死。
她能感觉到掌心全是冷汗，但仍然紧紧攥着姐姐的手。
此时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人了。
她拽着林忆霜的手腕，趁着那些人在砸锅具，拔腿就跑。
姐妹俩穿着布鞋，踩在地上几乎没有声响。
林忆寒拉着林忆霜钻进一条陌生的小巷，又躲进墙角的缝隙里。
这缝隙极窄，好在姐妹俩都瘦，蹲着勉强能藏下。
林忆寒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作响，仿佛要跳出胸腔。
“跑得真快啊，本想玩玩那两个小娘们的。”一阵粗俗的笑声，听得林忆寒浑身发冷。
林忆霜浑身发抖，林忆寒赶紧捂住她的嘴。
她能感觉到姐姐的泪水打湿了她的手掌，但现在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这是死胡同，她们跑不远，找找看。”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粗重的呼吸声。
林忆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感觉到林忆霜的身体在颤抖。
如果被发现，她只能拼命大喊，希望能引来路人。
眼看这群人只离她们咫尺之遥，一旁的铁门忽然吱呀一声。
因为围墙的遮挡，并没有看到姐妹俩藏身的角落。
“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威严。
那几个人似乎没料到会有人出来，匆匆离开了。
林忆寒探头一看，竟然是陆清辰正在跟主人家告别。
她长出一口气，如果不是他恰好出门，后果不堪设想。
等确定那些人走远，陆清辰也走了之后，姐妹俩才从角落里出来。
林忆寒扶着墙站起来，这才发现膝盖已经擦破了皮，隐隐作痛。
“大姐，你没事吧？”林忆寒看向林忆霜，后者脸色苍白，还在微微发抖。
林忆霜摇摇头，“我没事，就是吓到了。”她拉住妹妹的手，“我们换条路回去吧。”
姐妹俩相互搀扶着，绕了条陌生小道返回。路上谁都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走着。
回到住处，林忆霜帮林忆寒处理膝盖的伤口。
她小心地用清水清洗伤口，又撕下一块干净的布条包扎。
“二妹，”林忆霜躺在床上，声音还带着颤抖，“我们以后不能再摆摊了。”
“嗯，我知道。”林忆寒轻声说，“那些人既然敢做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而且他们明显是有备而来，可能早就盯上我们了。”
“我在想，”林忆霜犹豫了一下，“要不我们租个店面？虽然成本会高一些，但至少安全。”
林忆寒有些意外，“大姐不想等水退了回乡下？”
“不想。”林忆霜摇头，声音坚定，“在这里咱能赚钱养活自己，不用看别人脸色。要是回去，爸又该张罗着给我说亲了。”
林忆寒明白姐姐的心思。在这个年代，女子到了年纪就得嫁人。
林忆霜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如果不是奶奶想留个劳动力在家，恐怕早就被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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