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隔壁市的老板，看到江城的火爆销量，二话不说就订了三千件。
他捧着样品爱不释手：“这质地，这手感，简直绝了！”
短短半个月，订单已经突破一万件。林忆寒坐在账本前，仔细盘算着收支。
每件毛衣能挣一块，四百个织工每天就能给她带来四百块的纯利润。
她的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眼前浮现出一串串数字。
这个年代，这可是笔不小的收入。街坊邻居看她的眼神都变了，议论声中带着羡慕。
但林忆寒始终保持着冷静，她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
一天，赫志远来了。
林忆寒正在清点账本，门口传来脚步声时她并未抬头。
阳光从窗外斜斜地洒进来，在账本上投下一片光斑，她的手指在数字间游走，仿佛这世界只剩下这些冰冷的数字值得关注。
“我听说你最近生意不错。”
赫志远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试探，他走进屋内。
林忆寒手中的钢笔依旧在纸上划过，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有事直说。”
她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店内弥漫着毛线特有的气息，混合着阳光的温度，让整个空间显得温暖而慵懒。
“上面有人对你这生意很感兴趣，想接手。”他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是来探探口风的。”
林忆寒这才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赫志远脸上。
她的眼神很平静，像是早已预料到这一天的到来。“谈可以，不过得看条件。”
赫志远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显然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店内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随后又恢复了流动。
“那我让他们过几天来详谈？”
“可以。”林忆寒点头，合上账本。
赫志远站在原地没动，阳光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他犹豫了片刻，又开口道：“对了，陆清辰的事你知道吗？”
林忆寒的手指在账本封面上微微一顿，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但她的表情依旧平静如水。
“他父亲已经正式接管陆家了，”
赫志远继续说道，目光紧紧盯着林忆寒的反应，“现在陆清辰在北都市的地位很稳。”
林忆寒抬眼看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赫先生，我现在只关心能赚多少钱。其他的事，与我无关。”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孙雨雨现在在北都大学读书，”赫志远似乎还想说什么，“陆家...”
“够了。”林忆寒打断他，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赫志远站在那里，看着她低头翻阅账本的样子。
这个女孩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她不在乎权势，不在意身份，只关心自己的生意。
赫志远在原地站了许久，最终还是离开了。
院子重新恢复了往常的宁静。
傍晚时，林忆寒特意去了一趟市场。
回到家里吃晚饭前，林母就迫不及待地问起了赫志远的事。
“他是来谈生意的，”林忆寒一边给妹妹夹菜，一边平静地说，“有人想接手我们的生意。”
“什么？”
林父一拍桌子站起来，筷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生意这么好，为什么要卖？”
林忆寒放下碗筷，目光扫过一家人震惊的面孔。
她起身走到窗边，“爸，现在镇上已经有好几家在卖和我们一样的毛衣了。今年我们是第一个，明年呢？后年呢？”
屋内的气氛凝重起来，连饭菜的香味似乎都变得寡淡。
“可是...”林父还想说什么。
“我们没有背景，没有关系，”
林忆寒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您别忘了上次炒粉店被找茬的事。
要不是认识孙主任，那次的事能这么容易解决吗？”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有碗筷相碰的声音在继续。
“现在有人愿意接手，这是好事。”
林忆寒重新坐回餐桌前，“与其等到明年生意不好了再卖，不如趁现在。”
饭后，林忆寒回到自己的房间。秋夜的风从窗缝中钻进来，带着几分凉意。
她躺在床上，感觉胃里有些空。刚才说话太多，都没怎么吃饭。
从时光小铺里买了几块糯米滋，一边吃一边想着事情。
从前连买这点零食都买不起，现在倒是不用愁了。可是为什么心里反而更空了呢？
正吃着，门被轻轻敲响。
“进来。”
林忆霜端着一碗面条走进来，热气在昏暗的房间里氤氲开来，“看你刚才没吃多少，给你煮了碗面。”
林忆寒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面条，鼻子突然有些发酸。
可惜她刚吃了好几个糯米滋，实在是吃不下了。
但看着姐姐关切的眼神，她还是接过碗，“谢谢姐。”
有时候，最难消受的，就是这份亲情。
夜深了，林忆寒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
第二天，林忆寒带着林忆霜看账本。
“姐，你看这账本。”
林忆寒指着桌上摊开的账册，纤细的手指在密密麻麻的数字间划过，“这两个月的营收确实不错。”
林忆霜凑近看去，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账本上工整的数字记录着他们这段时间的收入，确实远超预期。
但越是这样，她心里反而越发不安。
“你说得对，咱们现在看着是风光，可到了明年，后年，谁也说不准。”
林忆霜轻声说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账本的边角。
林忆寒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眼中闪过一丝疲惫：
“最让我担心的是家里那些个不省心的。”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爷爷奶奶那边，迟早会找上门来。”
屋外传来熙熙攘攘的说话声，林家小院这两个月来一直是这般热闹。
原本的院子用来招待来往的客商，租来的大院子给妇女们织毛衣用。
可林爷爷林奶奶却仿佛对此一无所知，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大伯和三叔也是如此，对这边的情况视若无睹。这种反常的平静反而让林忆寒心里愈发不安。
她太了解这些人了，他们不可能真的改了性子，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还不知道这件事。
“事情总会被发现的。”林忆寒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窗边。
院子里，几个伙计正在搬运货物，汗水在阳光下闪着光。
“与其等他们找上门来闹腾，不如趁早把这摊子转出去。”
林忆霜看着妹妹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她知道妹妹说得对，可是要放弃生意，她心里还是有些不甘。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风声还是传到了林家老两口耳朵里。
这事还得怪一个刚嫁到村里的小媳妇，想巴结林家，一时口快说走了嘴。
那天早上，林奶奶正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纳凉，那小媳妇端着一碗刚煮好的绿豆汤过来献殷勤。
“林奶奶，这绿豆汤是我特意给您熬的，您尝尝。”小媳妇笑盈盈地说道，眼睛里满是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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