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林父回来了，看到林忆寒还在家里，立刻冷笑一声：
“不是说不认我这个爸吗？怎么还赖在这儿？”
林忆寒抬起头，目光冷淡：“这房子是我租的，要离开也是你离开。”
这话像一记耳光打在林父脸上。他脸色铁青，却无法反驳。
“你！”
林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忆寒的手都在颤抖，“我养你这么大，你就这么对我说话？”
“养我？”林忆寒冷笑，“从我记事起，家里的活计我都干，挣的钱也都上交，现在住的院子还是我租的，生意也是我做起来的，您养我什么了？”
“够了！”林母看不下去了，“都是一家人，何必这样。”
晚饭时分，一家人围坐在桌前，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林忆寒低头扒着饭，一句话也不说。林父脸色阴沉，时不时瞪她一眼。
吃完饭，林忆霜把林忆寒拉到自己房间。
“妹，你别生气了。”林忆霜劝道，“你还不知道咱爸那脾气。”
林忆寒正啃着桃子，漫不经心道：
“正因为太了解了，才不想再忍下去。人这辈子能活几年？要和这样的人相处几十年，我可受不了。”
就在这时，孙远国匆匆跑来，脸上带着焦急：“不好了！”
“怎么了？”林忆寒问道。
“我刚在孙光那听到，”孙远国气喘吁吁地说，“你爷爷和你爸商量，要把你嫁给孙家。定亲的礼金都收下了。”
“我知道。”林忆寒满不在意的说。
孙远国见状，急忙说道：“你也同意了？我听孙家小子说，他们三天后就来接亲！”
林忆寒脸色一变，手中的桃子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多谢你告诉我。”她睁开眼，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早点睡吧，别耽误明天上课。”
等孙远国走后，她转身跟林忆霜说。
“大姐，我们得赶紧走。今天都要把我嫁出去，那大姐你更不用说了。”
她继续说，“记得那个叫珍儿的表姐不？当初她不愿意嫁人，被关了一个月，饿得走不动路。咱们家那些男人，说不定会做得更绝。”
林忆霜脸色发白：“那我们去哪？”
“咱先去江城，然后去北都市。”
林忆寒说，“现在饭馆有了起色，爸妈的生计有了着落。国家政策也要变了，会有更多人外出寻找机会。与其在这里等着被卖，不如先走一步。”
林忆霜踌躇着，她从未想过要离开这个小河镇，也不曾有过远大的抱负。
可林忆寒说的话，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知道林忆寒说的都是实话，现在都已经要把林忆寒嫁出去了，她这个大姐肯定也快要被嫁出去了。
林忆霜继续沉默着。她看着妹妹坚毅的眼神，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她早已经不是记忆中那个总是跟在她身后撒娇的小妹妹了。
“可是妈妈怎么办？”林忆霜轻声问道。
这个问题让林忆寒也沉默了。良久，她才低声道：“这处院子和饭馆留给妈。”
“那我不能走。”
林忆霜摇头，“妈一个人在这里，我放心不下。万一她被奶奶他们欺负怎么办？”
“姐！”林忆寒急了，抓住林忆霜的肩膀，“你留下来有什么用？你以为能改变什么吗？到时候他们把你嫁出去，妈妈的处境只会更糟！”
林忆霜走到床边坐下，双手捂住脸。
林忆寒看着姐姐的样子，心里一阵抽痛。
良久，林忆霜才开口说道：“行，姐听你的。”
林忆寒见状也稍稍安了心。
林忆霜又问道：“那我们怎么跟爸他们交代啊？偷偷走？”
“嗯，咱偷偷走，你先去收拾，待会把妈叫来，跟妈说声，明儿就走。”
林忆霜听完，乖乖回屋收拾去了。
林忆寒送走林忆霜，就找来了林母。
说了要带着姐姐去江城的事儿，还把自己的一大半积蓄给了林母。
等林忆霜收拾好东西，娘仨抱头痛哭了会儿，也就各自散去安睡了。
纵使林母有千万般不舍，也无力改变。
离开的滋味总是苦涩的。
第二天天蒙蒙亮，姐妹二人就踏上了离家的旅途。
林忆寒站在船头，目光扫过两岸的风景。
初春的江水泛着粼粼波光，岸边的柳条随风轻摆，绿意初显。
这本该是个赏心悦目的时节，此刻却让她心中五味杂陈。
身旁的林忆霜一直望着渐渐远去的河镇，眼眶泛红，倔强地不让泪水落下。
她的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发白，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些什么。
“两位姑娘这是去江城进货啊？”
船夫老张是个熟人，一边摇着橹，一边笑呵呵地打趣道。
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堆满了褶子，眼角眉梢却透着和善。
林忆寒收敛了心绪，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是啊，现在店里生意好，有些菜在县里买太贵了。”
她的语气轻松自然，仿佛真的只是一次普通的采购之旅。
“这个季节的菜确实贵，”
老张摇着头说，“不过也不好存放啊。这天气要一热，菜就容易坏。”
“开店的没办法，总要备着些。”林忆寒轻声应着，目光不经意地瞥向江面。
老张注意到林忆霜的异常，关切地问道：
“这妮子怎么了这是？眼睛这么红呢。”
“被我爸说了几句，心里不痛快。”林忆寒随口解释，顺势拍了拍林忆霜的肩膀。
林忆霜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却不敢多说话，生怕一开口就会泄露心事。
她转过身，假装对江面上飞过的白鸟感兴趣。
船行驶到江城时，已是午后时分。阳光穿过薄云，在码头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忆寒拉着林忆霜的手，直奔火车站而去。
“妹......”林忆霜站在售票窗口前，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我们真要去北都市吗？”
林忆寒没有立即回答。
她从衣襟内侧的暗袋里掏出钱来，快速买了两张半小时后开往北都市的车票。
“不走，我们就会被带回去。”
她把其中一张票塞进林忆霜手里，语气平静却坚定，“你自己选择，姐可以回去。”
说完，她转身走向检票口，步伐坚定。背影看上去那么单薄，却透着一股不容动摇的决心。
林忆霜愣了片刻，小跑着追了上去：
“我不是不想走，只是......”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林忆寒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姐姐。
“我们还有钱，到时候我给你留一部分。”
林忆寒放缓语气，伸手抹去姐姐眼角的泪水，“如果在北都市过不下去，我们就回来，好不好？”
林忆霜望着妹妹坚定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
姐妹二人坐上了开往北都市的火车，火车缓缓启动时，林父和林爷爷刚刚抵达江城。
他们在陌生的城市里四处打听，跑遍了各个可能去的地方。
等好不容易得知两姐妹去了火车站，却已经失去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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