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夕婉捂着脸，哭的泣不成声，她现在能跟张子念说的，就只有这一句对不起了，除了对不起，她实在是想不到我还能怎样求他原谅她。
“夕婉，别这样。”张子念低沉道。
可她心里的愧疚却越来越深。
他越是叫她别这样，她就越是恨现在的自己，恨自己面对他的受伤而无能为力，恨自己竟然相信了方若晨，造成他没有及时被送到医院里去，最后导致左眼失明。
现在的她，真的是无颜面对他。
“夕婉，你……别哭了……”张子念紧紧的抓着她的手，一下一下的拍打着她的后背。
而她哭的都快断气了，呛的一下一下的，喉咙里十分的苦涩，但也比不上现在心里的苦涩。
半响，等她哭够了，她才敢抬起头来看着张子念，看着他那张脸上，仍旧是淡淡的微笑，可她心里同时也知道，他们之间，还是因为这次的事件而有距离了。
为什么，在她对他做过那种事情之后，他还要这样对着她笑啊，她会愧疚的，真的会愧疚的。
张子念他，偶尔也自私一点来骂她可以吗？
白夕婉无声地苦笑起来，眼眸暗淡。
“哦，对了，夕婉，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良久，张子念似乎是不愿意再见到她哭泣的模样，便赶紧转移了话题，笑着朝她问道。
她的眼眶因为哭过，到现在还是红肿的，现在一动，就疼的厉害，她强忍着眼里的涩味，低声道：“我去找了警察。”
“哦？”张子念淡淡道。
但很快，他又重新看向了她，眼神里饱含深意。
眼眸晦涩的看了白夕婉半响，他忽然又问道：“夕婉，那若晨呢？”
方若晨？
现下经由张子念的嘴里一提起方若晨，白夕婉的心头不由得一颤，生怕张子念会因此而质问她方若晨那晚为什么要扔下受伤的他，而走了的事情。
在他最难过，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他们没有一个人在他的身边，于情于理，都是她和方若晨对不起他。
“别提他了！”白夕婉赶紧的转移了话题，关切地问道，“子念，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当她的眼睛慢慢上移到他哪戴着黑色眼罩的左眼时，她的心立时忍不住的又是一阵难过。
她不敢直接问他的眼睛怎么样了，怕刺激到他，因为她知道，任何人在得知自己失明的情况下，都不会接受的，尤其是向张子念这么骄傲的，有着这么一个大好前途的人。
“我没事……”张子念伸手，轻柔的摸着她的头发，柔声安慰着她。
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对她这么的温柔，可也是这温柔，让现在的白夕婉心里是无比的愧疚。
她不想让他这么温柔了，他现在哪怕打她、骂她都好，这样，至少还会让她的心里好受一下。
沉默了好半响，张子念忽又淡声说道，“夕婉，扶我进去吧。”
“嗯，好。”白夕婉赶紧应了一声，然后快步走到他背后，扶着他的轮椅，一步一步的把他推进了房间里面，然后轻轻地带上了门。
白夕婉简直是不太敢想象，以前那个在她面前温润如玉的张子念，现在竟然沦落到出行都需要人照顾的地步。
以前和他相遇，一起走过的画面，都快速的在她的脑海里呼啸而过，这一路走来，从来都是她对不起张子念，而张子念没有任何对不起她的地方，可现在，他却被她害的那么惨。
也许，她用这一生，都偿还不了他曾经对她的帮助了。
当白夕婉将张子念扶着坐好，正想给他拿一床毯子盖好之后，可这一抬头，却不禁对上了张子念意味深长紧紧盯着她看的目光。
白夕婉不禁愣了一下，张子念今天的眼神，和平常很不一样，那双黑眸深处，亮得惊人，让白夕婉心里竟然有莫名发慌。
张子念他……为什么会这么突然的看着她？
白夕婉结巴了一下，猜到：“子念……你……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要这么看我？”
他这样的眼神，让她现下心里很是惶恐，生怕他下一秒会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哦，没什么，就是突然想看看你而已，怕以后，就再也看不见了！”好半响，张子念才扯唇笑了一下。
什么叫以后就看不见了，这话怎么说的……
白夕婉总觉得现在的张子念很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但也随后也没将他的异常给放在心上。
她心疼地伸出手，想要揭开他左眼上带着的哪只黑色眼罩，最后，手指还是无力的垂下了。
她说话的声音暗淡：“子念，你的眼睛还……疼不疼？”
鼓起勇气，她终于问出了口，有些事情，还是要早日面对的好，逃避，是永远也没有用的。
“我……”
就在白夕婉还正欲跟张子念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却冷声打断了她的话——“别再这样了，白夕婉！”
这是张子念第一次这么冷漠的叫她的名字，让白夕婉的整颗心都跟着抖了抖。
她下意识就想，是不是她刚才的话，刺激到了张子念，他才会对她态度这么差的。
她实在是不该再去问他眼睛的事，明知道他已经是失明了，像他这么骄傲的人，心里可能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的，可她竟然拿还十分狠心的在他的伤口上洒了一把盐。
白夕婉啊白夕婉，你什么时候也变成这么狠心的人了？
就在白夕婉在心里暗骂自己的时候，张子念在这时，蓦地眼睛一眯，下一秒，就对她粗暴的吼出了口，“够了，白夕婉，真的够了。我拜托你以后不要在用这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我还没瞎，也不需要你的可怜和施舍！”
“没有，子念，我没有这样想你……”白夕婉急切的想要解释出口，手指颤颤巍巍的想要去拉住张子念的手，想让他听听她的解释。
她不能接受这么冷漠的他。
但是张子念却是更加愤怒的推开了她，白夕婉一个猝不及防，就被他蓦然给推到在地，手掌都擦破了皮，整个掌心都是痛的，鲜血也流了出来。
但是现在，更让她担心的还是张子念。
“你没有这样想我？”张子念冷笑着看着白夕婉，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这一切，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白夕婉，我知道你是在同情和怜悯我，但是，我张子念不需要！”
“我只是心疼，子念，你是因为我受的伤，我心疼你，我对你很愧疚！”白夕婉实话实说道。
手臂擦伤的地方还在火辣辣的痛，但她现在已经没空去管了。
“这不一样吗？”张子念依旧冷笑着，“说到底，你白夕婉还是在同情现在瞎眼的我罢了？”
“不是这样的！”白夕婉急忙道，“子念，你听我说……”
她实在是不知道张子念这突然加生气的理由是什么的，但她就是想跟他解释清楚，但张子念却不肯听她的解释。
“别说了，白夕婉，我知道你的想法，你真的别说了！”他不耐烦的朝她吼道。
很快，他们俩之间，就只剩下沉默以对了。
她看着他，他看着她，都是无话可说。
良久，张子念才动了动身体，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白夕婉，嘴角蓦然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来。
他一字一句的道：“白夕婉，你应该知道吧，我现在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为了救你，就连这只左眼，也是因为你而瞎的……”
白夕婉都快哭了，她知道，她都知道，他都是因为她而受伤的，她这一辈子都对不起他张子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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