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烈的痛呼还没扩散开来,紧接就听到“咔吧”一声,世界再次安静。
无人察觉的高大黑车后,拳拳到肉的沉闷声响,听着有些骇人。
“让你丫满嘴喷粪。”
顾妄一脚狠踹过去,满脸狠戾。
“这么会说,显得你很会说人话是吧?”
许豪被卸了下巴,惊恐的猫成一团,哪里知道这人突然暴走。
这打起来不要命的架势,许豪只觉自己出气多进气少,想求饶,可还是被一把揪着衣领,又是迎面暴击。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
顾妄脸上溅着血点,一笑,桀骜又危险,拍拍那鼻青脸肿的猪头。
“你爸妈浪出你的时候,是不是没钱做孕检?还是一家子禽兽教不出个人样的?”
那双豆大的眼睛肿的老高,许豪惊慌流泪,一个劲“啊啊”着摇头。
“这么喜欢浪,就不怕浪没了?”
顾妄一脚碾踩在许豪的要害,底下的人哆嗦的更厉害,地上很快摊开腥臊水渍。
“顾妄。”
一道清丽的声音落下,不掺杂任何情绪。
顾妄嫌恶收回脚,转而碾踩在那手腕,插着兜从车后身抬起头,神色一如平常,他挑眉询问。
宁执青站在门口,像是没有发觉车后的异常,只是轻描淡写说了一句“走了。”
女人自顾坐上副驾,嘭的一声,却是让许豪再次落入恐惧。
顾妄弯身,看着那满眼求饶却藏不住凶光的傻子,低低笑了两声。
“京北顾家,想报复,就往这儿找,需不需要我给你插个队优先?”
许豪浑身一震,他削尖了脑袋,想借着岳家转调京北一个小公司,京北四大家,那是他想都不想的存在。
瞬间清明,他只是呜呜着拜求,身子也抖得更厉害。
“这不就对了。”
下巴嘎巴一下被接上。
顾妄嫌恶的拍拍手,站起身,睨着底下的杂碎。
“别人问起来?”
许豪忍着剧痛,颤声立马接上:
“我、我自己摔的,对不起顾少,我有眼不识泰山,我错了,我刚刚全在放屁,您饶我这一次。”
说着,他在地上嘭嘭磕起头来。
“我再也不敢了,我知道错了,真的!”
顾妄并无所动,只是重新将插在口袋的墨镜戴起来,望着园内层层排列的墓碑。
“那就去认个错吧,跪的远一点,别脏了老人家的眼。”
顾妄嘴角划开一抹笑,眼幽而冷。
“我岳母什么时候托梦给我说算了,你再起来。”
许豪哪里敢拒绝,等着车子开走,这才龇牙咧嘴捂着下身,跌跌撞撞冲进陵墓。
越野车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驶,从车窗外望去,底下是危险悬崖。
但顾妄开的很稳,除了那始终蹙眉不爽的臭脸。
在一个稍微宽阔的地方,宁执青让他停了车。
“怎么了?”
“洗一下脸吧。”她扭头示意。
停车的地方,有一处集山泉水的水槽。
山泉是从高处的巨石岩缝里渗出,用水管汇聚到水槽里,成了食指粗的源源不断的清冽水流。
顾妄掬一捧水,清洗了脸和手,这才接过宁执青递来的纸巾。
矜骄大少爷略平缓下来,只是眉间的折痕刚淡了些,那女人就毫无顾忌撩起他上衣下摆,一撕一贴,他后腰处那片白色药贴眨眼间就被新换了一片。
“你轻点,很疼的!”
顾妄猝不及防,惊痛的差点跳起来。
昨晚他睡在宁温言的房间,床是木板的,也不知是他太闹腾还是木板太脆弱,大半夜床睡塌了,还扭伤了腰。
好在家里有剩下的药贴,他被宁执青嘲讽着揉了大半小时。
大半夜的哼唧声,隔音又差,哪里知道被人误会?
顾妄缩着腰,宁执青浸过山泉水的手,冰的很,他怀疑她是故意的。
“你恩将仇报啊你!”
宁执青淡淡瞥他一眼,“我不是在感谢你?”
直到揉到他腰间开始发红,她才收回手,“刚刚打人时不是挺嚣张?”
顾妄皱眉摸了摸后腰,疼痛缓解了不少。
“你刚刚都看到了?”
宁执青不咸不淡道:“我不瞎。”
顾妄“嘶”了声,看着她自顾上了车,却是坐的主驾驶位。
他沉默跟上,撅着屁股一点点挪到了副驾驶室。
“宁执青,往日里看你也不是一个软柿子,怎么一到了家,就这么好捏?”
大少爷忍了一路,最终还是忍不住。
宁执青发动车子,平稳行驶,视线不离前方。
“你不是帮我出手了吗?白得一个打手,还不用担心被报复。”
顾妄嗤笑,看着她一脸的无动于衷,眉宇却渐渐舒展:“那倒也是。”
宁执青将车子开到离家不远的路口,然后两人去了一家餐馆应付午餐。
回家途中,宁执青经过那伴随自己整个童年的白兰树。
光杆的树,与芥园的那几株精心调护盛放的,像是活在两个世界。
但不经风雨,又如何成就突破凌寒后的风骨?
她只是微微停驻。
顾妄还在啰嗦着这个沿海小城的无聊。
两人到家时,特快刚好送达。
宁执青签收好,直接将一大盒东西放在车子后备箱。
“什么东西?”
“礼品。”
宁执青言简意赅,将家钥匙给了顾妄。
“晚上你自己安排解决。”
“你干嘛去?”
顾妄接过钥匙,挑眉看着她手里的车钥匙,掩不住好奇。
宁执青平静看着他,“见个故人。”
她走了几步,又停下侧目,余光锁住刚要抬脚的人。
“别跟来。”
顾妄“啧”了声,但到底没有再跟。
人烟稀少的路上,黑色悍马终于很快消失在街道尽头。
两个小时后,宁执青到达临市。
特意辗转了几番,她这才拎着一些礼品登门拜访。
老式居民楼,从踏入起就是沉沉的死气。
年轻人外流,还留在这里的基本都是一些孤寡老人。
这里的年,过得更加孤单寂寞。
但宁执青的出现,还是引起了一些在道坦里晒太阳的老人的注意。
“这女娃又来了?”
“是来找老江姐的吧,年年不落,倒是个有心的。”
“老江姐也是倔,临过年的也就这孩子来探望,也不知道在拧什么?”
那些窸窣议论,宁执青听得明白,但她无意解释。
只是来到那斑驳的木门前,轻敲了三下。
“江奶奶,我来看您了。”
没人应声。
宁执青等了一会,又敲了三下。
“江奶奶?”
还是旁观的老人看不下去,“丫头,人在里屋呢,门没锁,你直接进去就行。”
宁执青向那帮老太太道谢,然后尝试着推开门。
“江奶奶,我给您带了一些东西,我进来了?”
门吱呀着被缓慢推开,黑漆中,迎头就有一个东西砸来。
宁执青不闪不躲,直到额头突然传来尖锐痛感。
瓷碗咣当碎裂在她脚边,又滴下点点血红。
“谁准许你来的,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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