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秋莲叹了口气，不再多说。她知道林守平不是坏人，就是太过随遇而安，缺乏上进心。
这样的性格在现代社会尚且难以立足，在这物资匮乏的年代更是寸步难行。
远处传来几声鸟鸣，天色渐暗。刘秋莲起身背起背篼，准备赶在天黑前回家。
“小心点，别闪了腰。”林守平连忙上前帮忙。
走了一会儿，林守平试探着问：“明天去泰和卖野蜂蜜，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吧？”
“不用摆摊，直接送王医生那里，”
刘秋莲早有计划，“他们收购蜂蜜和蜂蜡，价钱比市场上好得多。”
“药铺要这些做什么？”
“做药丸用的。”
刘秋莲没有细说。她知道野生蜂蜜在古代医书中就被记载为良药，现代人更是把它当成珍品。
林守平眼睛一亮：
“那我们以后多采点蜂蜜！对了，下次带尿素袋，好分开装蜂蛹和蜂巢。”
“还要买把铲子，”
刘秋莲补充，“找到小蜂窝可以帮它们挖大点的窝，这样明年还能再来采。”
山下，林母正在院子里收拾晒干的艾叶和香草。
林老爷子提着藤篮回来，里面装着新挖的白术，个个都是上好的品相。
“这得有二十斤吧？”林母放下手中的活计，走过去看。
“给老幺两口子拿去卖，”
老爷子坐在门槛上掏出旱烟，“让他们攒点钱。日子总得自己过。”
“秋莲有主意，不用担心他们。”林母压低声音，“到时候分家，我们私下补贴点。”
“钱还是要给秋莲，”
老爷子吐着烟圈，神情赞许，“那丫头懂事，有心思。不像老幺，就知道享现成的。”
天完全黑下来时，刘秋莲和林守平终于回到院子。
香甜的蜂蜜气味从林守平手中的布袋里飘散出来，混合着山野间特有的清新，在院子里缓缓扩散。
林小芳站在院子里摆弄着一朵野花，忽然捕捉到这缕香甜，不由自主地吸了吸小巧的鼻子。
她丢下手中的野花，蹦蹦跳跳地跑到林守平身边，乌黑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幺爸，你带回来啥好东西啦？”
林守平看着小丫头期待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笑意，故意逗她：
“你猜猜看，又香又甜的，是什么呢？”
“我知道了！”
林小芳欢快地拍着小手，两个小辫子随着动作一跳一跳的，“一定是糖糖！上次幺婶给我吃的糖糖就是这么香！”
正在院子里玩耍的林建国听到动静，立刻放下手中的竹竿跑了过来。
他个子虽小，却稳重地走到林守平跟前，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的香甜：
“幺爸，你又找到蜂窝了？”
这话一出，其他几个孩子也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
林守平微微点头，眼中带着些许疲惫，但更多的是满足：
“不错，这次运气不错，在老槐树上找到一个老蜂巢，里面全是最香甜的老蜜。”
“我要喝蜂蜜水！”
“我也要！”
“快拿给奶奶！”
孩子们的声音此起彼伏，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
林建国伸手接过布袋，没想到竟有些分量，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哎呀，好重啊！”
林小巧赶紧上前帮忙，两个孩子合力抬着布袋往灶房跑，后面跟着一串叽叽喳喳的弟弟妹妹，像一群快乐的秋莲子。
林母正在灶房里忙活，听见外面的嘈杂声，探出头来看了看。
见到这么多蜂蜜，她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哎哟，这次可真不少！”她把布袋小心翼翼地放在破旧的木桌上，仔细检查着里面的蜂蜜。
林小芳迫不及待地扯着奶奶的衣角，在一旁又蹦又跳：
“奶奶，快给我们冲蜜水喝嘛！”
“就知道馋。”
林母宠溺地摸了摸孙女的头，转身吩咐道：
“建国，去拿个瓷缸来。家福，去叫老祖宗过来尝尝。”
林守平站在堂屋门口，看着院子里忙碌的身影，心里暖暖的。
这一趟进山虽然辛苦，但看到孩子们开心的样子，就觉得值了。
他又回到灶房，提醒道：“妈，里面有两片带蜂蛹的蜂巢，别压坏了。”
“知道了，我给你挂起来。”
林母应道，手上的动作却没停，熟练地将蜂蜜分装到几个小罐子里。
院子另一头，韩巧英和刘秋莲正围着背篼研究着药材。
刘秋莲手指轻轻拨开上面的青草，露出下面几朵红褐色的金边灵芝，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这是金灵芝，很珍贵的药材。”
刘秋莲解释着，“单是这几朵金灵芝，就能卖个好价钱。你们看这个颜色，纹路也很清晰，是上等的。”
张冬梅凑近了看，忍不住惊叹：
“莲儿，你运气真好！这种好东西都能找到。”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朵，生怕碰坏了这宝贝似的。
韩巧英和钱玉兰也围了上来，她们从未想过，平日里山上随处可见的草药，竟然能值这么多钱。钱玉兰问道：
“莲儿，你是怎么认出这些药材的？”
刘秋莲耐心地讲解着：
“这个要看生长环境，还有药材的形状、颜色。比如这个金灵芝，生长在老树根部，紫中带红的最好。还有这个......”
她一边说，一边从背篼里拿出各种草药，详细介绍着它们的特性和用途。
几个妯娌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脸上都带着求知的渴望。
林老爷子拄着拐杖走了出来，他虽然年事已高，但眼睛还是很亮。
他拿起一朵金云芝仔细端详，满意地点点头：“秋莲有福气，这金云芝品相极好。”
说着，他把林守平叫到一边，从自己的篮子里拿出几块白术：
“这是爷今天挖的山白术，你拿去和秋莲一起卖了，钱留着以后用。”
林守平看着爷爷布满皱纹的脸，心里一阵感动。
他知道，老人家虽然年纪大了，腿脚也不便，却还时常牵挂着他们小两口的未来。
夜色渐浓，院子里传来一阵嘈杂的说话声。
蝉鸣声此起彼伏，夹杂着远处村民们收工回家的吆喝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闷热。
林老爷子坐在门槛上吧嗒着旱烟，饱经风霜的脸上堆满皱纹，眼角眉梢却透着笑意：
“秋莲有本事挣钱，你也要多帮衬着点。但也要小心点。”
话音未落，他又深深吸了一口烟，浓郁的烟草味在院子里氤氲开来。
刘秋莲站在一旁，手里摆弄着刚晒好的草药，听到这话心里一暖。
“我晓得。”
林守平听到这话，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赶紧岔开话题，“我老汉他们还没回来？”
“这都快天黑了。”老爷子把烟袋在门槛上磕了磕，抬头看看天色，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院子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檐角风铃偶尔发出的清脆声响。
山里砍树向来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出事。
去年村里王家那小子，就因为不懂技巧，被倒下的树砸断了腿，至今走路还一瘸一拐的。
刘秋莲看着老爷子忧心忡忡的样子，正想说些什么，院子外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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