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天还没亮，鸭崽都还在睡觉，厉远庭和赵清芜给所有鸭子都标上了记号。
记号在鸭子肚子下面，不是特地把鸭子翻过来，是看不到的。
并不是赵清芜多心，而是这个年代，穷得吃不上肉，恨不得把蚊子腿儿卸下来嚼几下，所以以防万一是很有必要的。
做好所有标志，天也亮了。
赵清芜闻了闻衣袖，一股子鸭屎味。
“我陪你买新衣服，”厉远庭连忙说道，“我出钱。”
“不用了，”赵清芜还没小气到这地步。
她和厉远庭相互帮忙，那就不会在这种小事情上计较太多。
“今晚上我陪你过来统计，如果有丢失的小鸭子，必须要抓紧找出来，不然，有点儿风吹草动，他们直接煮了吃掉都有可能。”
“好，”听到赵清芜还陪自己，厉远庭难言兴奋，“阿芜，谢谢你。”
“真要谢也是我谢谢你，”赵清芜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发现手还是脏的，连忙放下来，“回家了。”
她先走，不让他跟着，免得有人看到就说三道四。
虽然村里很多人都知道厉远庭喜欢赵清芜，但他喜欢是她的事情，她没答应交往就还是单身。
赵奶奶看到赵清芜一身臭味，问道，“你该不会和阿庭去鸭舍约会吧？”
“奶奶，谁去鸭舍约会啊？”赵清扬和李桐也起来了，“鸭舍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咋好约会？”
赵清芜拜托奶奶不要说出来，然后提着暖壶去后院小间儿洗漱去了。
赵奶奶乐呵呵地没继续刚才的话题，只让赵清扬赶紧去把厉远庭叫过来吃早饭。
厉远庭洗了澡过来的。
赵清芜眼神暗示他什么都不能说。
“你们俩眉来眼去的干啥呢，还让不让我吃饭了？”赵清扬放下筷子，分别看了赵清芜和厉远庭，“你们俩好上了？”
“怎么可能？”赵清芜连忙否认，“我没和他眉来眼去，就是他坐我对面，我不看着他也不知道看着谁啊？”
厉远庭很失落。
昨晚他们两个一起做了件大事，今晚还要继续，这么默契的合作应该让两人的关系上了个台阶才是，可看赵清芜的态度，好像她也只是因为他帮了她的缘故。
广播里传来让赵清芜去接电话的声音。
“快去接电话，可能是我妈打过来的，”厉远庭说道。
赵清芜没犹豫，飞奔去村委办公室，接了电话，果然是杨秋兰打过来的。
她现在就跟车启程来杨梅村，当天就能把院子里的箱子运走。
赵清芜挂了电话，难言兴奋。
“哟，这么高兴呐？有啥好事？”孟支书正在喝茶看报纸，说话的时候连都头都没抬起来。
还别说，这是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给赵清芜。
“我那几箱货要运走了，”赵清芜也不瞒着，反正箱子搬走，大家都能看得见，“一百个包卖出去了，尾款也到手了，自然是轻松一点儿了。”
孟支书翻着报纸，内心翻江倒海。
凭什么赵清芜能挣这么多钱？
“谢谢你喊我接电话啊，叔儿，”赵清芜笑道，“要不然，这火车还找不到我家的位置。”
“我是村里的书记，叫个电话不算什么，就是你们这些小年轻啊，有了赚钱的门路，可别忘记了我才是哦。”
那尾音拖得长长，听得怪叫赵清芜恶心的。
“那是当然，你看养鸭子的事情不是开始了么，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赵清芜越来越佩服自己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了。
“那是当然了，肯定会挣钱啊，”孟支书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看了眼抽屉。
赵清芜想到厉远庭拿走了二十块，心里直乐，不知道孟支书知道少了二十块钱，会是个什么态度。
省城到村里起码五个小时的路程。
赵清芜想着就这么等也不是个办法，便去水库边打发时间。
厉远庭干建筑是有一手，可是养鸭子这种活儿，他干不来，只好回到岸边，和赵清芜坐台阶上闲聊。
“要知道你不干会计员了，我是不会拿钱出来的，现在好了，用了箍箍儿把自己套牢了。”
“现在后悔投资了吧？”赵清芜横了他一眼，“后悔也没用了，只能好好管着，回头不赔钱就谢天谢地了。”
厉远庭认同地点了点头，“看到没，小鸭崽在水里多开心。”
“一会儿又少几只，有的你哭了。”赵清芜故意泼他冷水，“你说，今晚会少几只鸭子？”
“万一不会少呢？”
“你是自欺欺人还是不相信我？”就赵清芜对杨梅村村民的了解，鸭子丢失这事儿，没完。
“绝对相信你，”厉远庭笑着看向水库。
漆黑的眸子发亮有神，好像就这样和赵清芜聊天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情，“阿芜，你说这养鸭场是我们俩包的，会不会好点儿？”
“我就不参与了，”赵清芜杵着下巴，“水库是村里的，就我们俩包，乡亲们是不会同意的。”
“我就随便说说，”厉远庭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有合适的事情，你会不会和我一起干？”
“会吧。”
“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有钱不挣是傻子。”
厉远庭听了心里偷着乐，开心得双手磨膝盖，因为激动而双手出汗。
下午，杨秋兰跟着货车来了。
一身干练，气质出众，让赵清芜很羡慕。
“阿姨好。”
“和港商做成了生意，不简单啊，”杨秋兰鼓励地拍了拍赵清芜的背，“这活儿我给你运走，我找人给你对接好了，你放心不？不过我要在这边多待几天。”
“妈，是不是陆叔？”厉远庭问道。
“对，就是你陆叔，”杨秋兰说道，“他那地方大，放这些东西刚好。等收到尾款，我再叫他运去广城就是了。”
“阿姨，你这么帮忙，我真是……”赵清芜朝杨秋兰鞠躬。
杨秋兰笑着扶起她，“你和我这么客气干什么呀？你让我家阿庭找到了努力的方向，是我该谢谢你。”
赵清芜赧然。
厉远庭扯着杨秋兰的衣袖，“妈，别吓着阿芜了。”
“妈是来帮助你的，”杨秋兰小声说道，“你可别不领情啊，这人姑娘挑对象也挑婆婆，我得表现得好一点儿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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