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芜以为接了徐玉芳的电话就没事了，谁知道，第二天一早，黄秀芹唉声叹气地来奶奶家坐着。
一只胳膊搭着桌边，胳膊肘杵着下巴，眼泪婆娑的模样，“养孩子有啥用，一个两个的，都不顶用。”
赵奶奶示意赵清芜安慰几句。
“我不要，”赵清芜拒绝道，“她这个样子，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天天都这样，见怪不怪了。”
赵奶奶也发愁了，“这样咋行，我看着心里都难受。”
“阿芳娘在这儿吗？”
声音未落，进来一个女人。
赵清芜定睛一看，没想到是俞强的母亲。
这人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大娘，坐，”赵清芜端了凳子给她，又去倒水，这才去厨房吃早饭。
“哎，亲家母，你咋来了？”
“听阿强说你病了，阿芳现在又走不开，我就来看看，”俞母笑盈盈的，很客气。
“我没病，好着呢，就是夜里老是睡不着，心烧得很，”黄秀芹苦着脸看着地上，“还好，阿芳不在，我这还有阿芜呢。”
“是啊，阿芳娘你是好福气，两个闺女……”
“亲家母这话说得对，我们家阿芜呢谈了个对象，是省城的，是个工程师……”
在厨房听两人说话的赵清芜差点把碗里的粥喷出来。
她连忙擦了嘴角，竖起耳朵听外头的对话。
“听说了，咱们镇上很多工程都是他监工的，是个能干的，可听说这工程要结束了，这人也要去别的地方了吧？”俞母问道。
“大概是要留下来的，他和我们家阿芜还没结婚呢，但是他奶奶送了项链，耳环，还有戒指，说是结婚的时候还要送，”黄秀芹掰着手指头数着姚奶奶送的礼物。
赵清芜现在听明白为什么黄秀芹一大早来这边了。
果然，这才想明白，下一秒，黄秀芹就喊她了。
“来了，”她只好出去应话。
“阿芜，听说你对象奶奶送了礼物给你，好多人不相信呢，你拿出来给你姐的婆婆看看。”
赵清芜心里清楚黄秀芹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俞母看的。
意思就是说没结婚都给了这么多的礼物，这结了婚的反而什么都没有。
“去啊，拿出来，不然亲家大娘以为我说谎呢。”黄秀芹催促完了就对俞母道，“那款式，真是好看极了，我们镇上的打金点是打不出这样的款式的，不过没关系，我觉得平纹的戒指耳环还有项链，也是很好看的。”
俞母只笑不语。
赵清芜便去把项链等物拿出来。
黄秀芹示意她给俞母看。
俞母象征性地看了一眼，道，“是挺好看的。”
“是吧？这未来亲家奶奶是太有眼光了，”黄秀芹夸张道，“不仅眼光好，还对我们家阿芜好，我也是命好，两个女儿都嫁了好人嫁。”
俞母干笑了两下，那神色分明就知道黄秀芹的意图，但是好像并不接茬。
“那个亲家母啊……”黄秀芹弯弯肠子绕了几个圈都没把俞母绕进去，便直接问道，“阿强和阿芳都结婚了，这不彩礼啥时候给啊？”
“啥彩礼啥时候给啊，没听阿强说起来过啊，”俞母装傻充愣。
黄秀芹的脸立刻烫了起来，“儿女结婚，这彩礼不都是父母准备的么。”
“阿芳娘，我就和你说实话吧，”俞母道，“我们家条件不好，我们一个镇上的，知根知底儿，所以你不要嫌弃我们家穷，我也不嫌弃阿芳没父母帮衬，俩孩子就这样打了结婚证过日子，挺好的。”
“啥？你不准备给彩礼啦？”黄秀芹那股精神儿立刻来了，“那咋行？我这闺女不白养了？”
“阿芳娘，我也是为了你好，”俞母依然很淡定，“我这给彩礼的话，你们家给得起嫁妆吗？肯定给不起啊，所以还是算了，两人好好过日子就好。”
“不行！”黄秀芹沉下脸，“我女儿不能这样白白嫁掉。”
“阿芳娘啊，我这也是跟你学的呀，”俞母道，“你儿子娶媳妇儿，不也是一分彩礼没出么。”
黄秀芹脸颊烫得像是被人打过一般。
当初阿海把谢璐的肚子搞大，她不知道多开心，没出彩礼，白白得了媳妇儿和大胖孙子，但现在，俞母把这一套还给了她。
“阿海是阿海，阿芳是阿芳……”
不等黄秀芹说完，俞母便道，“就别那么麻烦了，这孩子结婚过日子是靠自己的，我要是借钱给彩礼，这债务不还是阿芳和阿强背着么，我还是那句话，我给彩礼你们也还不起嫁妆。”
黄秀芹心头点燃了一把火苗，熊熊燃烧着 。
“大娘，”赵清芜听不下去，接了一嘴，“玉芳姐是没爹，但是不代表她娘家，给彩礼是多少的问题，是代表你重不重视她的问题，至于娘家陪嫁给不给得起，不该是你考虑的问题。”
言外之意，俞母的‘关心点‘错了，甚至有点儿无赖。
前世，俞母就是抓着这一点屡次给徐玉芳脸色看，使得徐玉芳大半辈子都和俞强帮着他哥俞坚。
“阿芜说得对，”有了赵清芜的帮衬，黄秀芹腰杆挺直了，“你怎么知道我们给不起嫁妆？”
“那行吧，既然你家一定要这个形式，那我就和阿强说去，这事儿，还是让阿强自己决定吧，”俞母起身，拍了拍
衣摆后往外走。
黄秀芹站在门槛边看着人走远，便哼了一声，“看不起谁呢，这是？”
赵清芜觉得黄秀芹这人太虚荣了。
徐玉芳和俞强在海城赚得不少，后来也在海城定居了，小日子过得也不错，但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过不去彩礼这一关了。
八成是被她和厉远庭刺激到了。
没结婚就被对象家里人看重，谁听了不说一声羡慕。
“阿芜，回头你得帮你姐，”黄秀芹拉着赵清芜道，“你姐的嫁妆要是不够的话，你借一点，回头我再还你。”
“婶儿，这事儿玉芳姐知道吗？”赵清芜看她精神这么好，就明白那心病其实就是徐玉芳的彩礼，说白了，就是女儿嫁出去没彩礼，没喜糖，没喜酒，没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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