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峰看她这副模样，心里一阵难过。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蝴蝶发卡，轻声说：“伸手。”
钱婷婷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干什么？我得赶紧回班上了。”
陆峰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的后衣领。
“神经病啊你！”钱婷婷恼火地踹了他一脚。
陆峰连忙松手，委屈巴巴地摊开掌心：“这个东西我特意带来给你的...”
晶莹剔透的蝴蝶发卡安静地躺在他手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发卡的一对蝴蝶翅膀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飞起。
钱婷婷怔住了。
这不就是她之前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个发卡吗？她记得自己总是对这个发卡念念不忘，可现在......
“对不起。”她下意识说。
陆峰眼睛一亮，开心地凑近她：“你答应以后不能再对我忽冷忽热了。”
钱婷婷回过神，平静地将发卡还给他：“拿回去吧，这我不能要。”
“为什么？”陆峰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
“因为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闻言，陆峰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气呼呼地转身离开，脚步重重地踏在走廊的地板上。
钱婷婷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既然找不到王老师，她决定逃掉下午的课。反正现在她的心思也不在学习上，留在学校也是浪费时间。
刚走到校门口，身后传来周小菊急促的喊声。
“婷婷等等！”周小菊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蛋红扑扑的。
“什么事这么急？”
“天呐！太好了！”周小菊激动地抓住她的手，“北城供销社在招临时工，今天是最后一天报名！”
钱婷婷眼前一亮。这不就是她想找的工作吗？供销社的工作虽然辛苦，但胜在工资稳定，而且离家也近。
“谢谢你小菊！”钱婷婷兴奋地说，“我这就去报名！”
“你真要去啊？”周小菊有些担心，“那学校这边...”
“没事，我自有打算。”钱婷婷冲她笑了笑，“你先回去上课吧，别让老师发现你也逃课了。”
一个小时后，钱婷婷站在北城供销社门口。阳光下，“北城供销社”的招牌熠熠生辉，仿佛在为她指明前进的方向。
她深吸一口气，抚平衣摆上的褶皱，挺直腰板走了进去。供销社里人来人往，柜台前排着长队，售货员们忙得脚不沾地。
“同志，请问招工报名在哪里？”她走到一个正在整理毛线的售货员面前问道。
女售货员疑惑地抬头：“招工？我们没有...”
话还没说完，一个中年妇女突然冲了过来，热情地拉住钱婷婷的手：“来来来，跟我来面试。”
钱婷婷觉得不对劲：“还有几个等着面试的同学？”
“时间不一样。”中年妇女含糊其辞，拉着她往里走。
她把钱婷婷带进一间堆满杂物的仓库。昏暗的仓库里堆满了各种纸箱和货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
钱婷婷皱眉：“这是面试的地方？”
“对，就这。”中年妇女拦在门口不让她走。
“那您问吧。”钱婷婷抱臂而立，心里升起一丝警惕。
“你...会带孩子吗？”
“不会。”
“会扫地抹桌子吗？”
“不会。”
中年妇女有些暴躁：“那你会什么？”
“我是来应聘售货员的，为什么要会这些？”钱婷婷反问道。
“行了行了！”中年妇女看了看表，“跟我去找主任开条子。”
钱婷婷莫名其妙地被带到主任综合处。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坐在办公桌后，头也不抬地写了张入职单，盖上大红章。
“明天来上班。”
就这样，钱婷婷稀里糊涂地成了北城供销社的售货员。她拿着入职单站在供销社门口，半天回不过神。
这招工也太随便了吧？连基本的面试流程都没有，就这么让她入职了？
钱婷婷站在供销社门口，手里反复摩挲着那张泛黄的临时工录用单，眉头越皱越紧。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钱婷婷咬着下唇喃喃自语。
前世看过那么多年代文，她太清楚这个年代想在供销社谋个职位有多难。不过是个外聘员工，没有过硬的关系，连门都摸不着。可偏偏这馅饼就这么砸到了她头上？
刚走进单位院，就听见楼道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喧哗声。几个正在下棋的大爷看见她，立马收起了摇着的蒲扇。
“哟，婷婷回来啦！”王大爷笑眯眯地打招呼，眼神却不停地往她手里瞄。
钱婷婷攥紧了手中的入职单，加快脚步往楼上走。
刚到家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推开门，就见二姐钱宁秋正手忙脚乱地收拾床单。
“老七老八又尿床了？”钱婷婷把挎包往桌上一放。
“可不是。”钱宁秋抬头看她一眼，仔细打量起妹妹的表情：“怎么了这是？脸色这么难看？”
钱婷婷在椅子上坐下，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姐，你说这天上掉馅饼的事儿，靠谱吗？”
“咋地？”钱宁秋停下手里的活计。
“说不上来。”钱婷婷摇摇头，“就是觉得太突然了。你说这种好事，怎么就轮到咱们家了？”
钱宁秋笑着摇头：“傻丫头，想那么多干啥。机会难得，抓住了就是你的造化。”说着，她一把抄起桌上的挎包，“别愁眉苦脸的了，来帮我洗床单。”
“等等！”钱婷婷猛地站起来，“我包里还有...”
话没说完，钱宁秋已经把挎包和床单一股脑儿塞进了盆里。糟了，入职单还在包里！
钱婷婷顾不得解释，连忙追了出去。水房里已经有好几个住户在洗衣服，哗啦啦的水声中夹杂着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这不是宁秋吗？”杨慧珍扭头看见钱宁秋，立马提高了声音，“又来给弟弟收拾房间啊？你妈也真是的，把你留在家里当保姆，连个说亲的机会都不给。”
钱宁秋低着头没说话，找了个角落安静地洗起衣服。可杨慧珍却不依不饶地凑了过来，一把抓起泡在水里的挎包。
“哟，这是啥？”她抖开已经被水浸湿的入职单，眼睛顿时瞪得老大，“北城供销社？钱婷婷？！”
这一声喊得水房里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真的假的？婷婷要去供销社上班了？”
“她不是还在上高中吗？这关系是打哪来的？”
“我家那丫头考了两年都没考上呢！”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钱婷婷终于挤进了水房。可为时已晚，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转眼就传遍了整个家属楼。
不到一个小时，钱家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邻居们端着水果、糖果，热络地往钱家涌。
“婷婷啊，以后可得多关照关照。”
“供销社的肥皂不好买，你可得帮帮忙啊。”
钱婷婷笑着应付着，心里却在盘算：这些人现在巴结自己，以后物资紧缺的时候，倒是可以借着这层关系囤点货。
沈红梅下班回来时，差点被堵在门口的人群吓了一跳。等钱宁秋把事情说明白，她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不行！”沈红梅把围裙往桌上一摔，“上学要紧！这么点年纪，工作的事以后再说。”
“妈，你这是什么想法？”钱老五插嘴道，“咱们家压根就没有读书的料子，有个好工作不抓住，还等什么？”
“就是啊，妈。”钱宁秋也帮腔，“供销社多难进啊，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沈红梅被几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哑口无言。她长叹一口气，转向钱婷婷：“这是你自己选的路，后果也得你自己担着。”
“我知道，妈。”钱婷婷郑重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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