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五和钱老六面面相觑，他们这个四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会道了？两人不由得对视一眼，眼中流露出几分惊讶。
屋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梁永琴懒洋洋地走了出来，手里还捏着几颗瓜子。她穿着一身艳丽的花布衣裳，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
“什么娘家侄女？我哪来的......”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手中的瓜子洒了一地，在地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钱婷婷眼疾手快，接住了几颗落下的瓜子。她把玩着瓜子，笑吟吟地说：“姑，您这么激动做什么，这年货可真不错。”说着，她把零食塞给后面的两个小家伙，“来来来，自家人不用客气。”
梁永琴脸色铁青，额头上隐约可见青筋突起。
这时，梁建设也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皱着眉头，目光在钱婷婷和两个弟弟身上来回打量。
院子里的其他住户纷纷探出头来。
就在这时，一个提着菜篮的老太太挤进了人群。她头发花白，穿着朴素的蓝布衣裳。一看就知道是梁家的当家主母。
钱婷婷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这位才是真正能做主的人。她立刻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
“老婶子，”她轻声唤道，“我是来找梁永琴姐姐的。她还欠着我一些钱没还......”
没等她说完，老太太的脸色就变了。她放下菜篮，转身就用扫帚打向梁永琴和梁建设。
“你们这两个不肖子！”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欺负人家小姑娘，还敢赖账？我怎么生出你们这种东西！”
在老太太的强势干预下，钱婷婷不仅拿到了欠她的工钱，还得到了一些额外的补偿。临走时，她真诚地说：“老婶，您真是个明事理的好人。”
离开梁家后，钱婷婷带着两个弟弟去了附近的供销社。她给每人买了一根冰棍，又从口袋里掏出两枚崭新的四角钱。
“快去上课吧，”她笑着说，“下次姐姐还找你们帮忙。”
钱老五和钱老六拿着冰棍，一边吃一边往学校跑。
看着两个弟弟远去的背影，钱婷婷靠在街边的梧桐树下，轻轻哼起了小曲。
她想起方才在梁家的那一幕，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今天这一趟虽然费了些周折，但总算没白来。
路过河滨百货大楼时，她突然想起还欠李婶子一个搪瓷暖水瓶。那天李婶子借给她暖水瓶煮粥，结果她一不小心把瓶子摔碎了。
站在大楼门口，钱婷婷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河滨百货大楼在当地可是响当当的存在。五层楼高的建筑，外墙上“河滨百货大楼”几个鲜红大字格外醒目。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热闹气氛让钱婷婷愣住了。人头攒动，此起彼伏的讨价还价声、叫卖声交织在一起，比她上辈子逛过的高档商场还要热闹。
“妈，我要吃糖！”
“别闹，回家给你买。”
“同志，这布料多少钱一尺？”
“这个收音机能不能便宜点？”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让钱婷婷有些眼花缭乱。她慢慢往里走，目光扫过一排排柜台。水果蔬菜、手表家电、自行车、收音机，琳琅满目的商品让她看得目不暇接。
一件绿色的确良衬衫吸引了她的注意。料子挺括，款式新颖，要是穿在身上一定很好看。她悄悄瞥了眼价格牌，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布料也太贵了吧。”她小声嘀咕着。
“小姑娘，想买衣服啊？”一个售货员笑眯眯地凑过来，“这可是最新款式，刚到的货。”
钱婷婷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就看看。”
几个售货员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钱婷婷装作没看见。她早就习惯了这种眼神，在这个年代，像她这样的乡下姑娘进百货大楼，确实容易引人侧目。
转了好一会，终于找到卖暖水瓶的柜台。钱婷婷整理了下衣襟，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同志，搪瓷暖水瓶怎么没看见啊？”
柜台后的男售货员长得挺俊，就是一脸傲气，连眼皮都懒得抬：“没有。”
“我听说这儿有货的呀？”钱婷婷不死心地又问，“李婶子上周还在这买到的。”
“你找推荐的人去买吧！”男售货员冷笑一声，目光轻蔑地扫过钱婷婷朴素的衣着。
正当钱婷婷想说什么时，一个圆脸售货员大姐快步走过来：“小黄！你这服务态度像什么话！”她板着脸训斥道，“就算没货也要好好说！”
那个叫小黄的售货员撇撇嘴，转身去整理货架了。
圆脸售货员转头对钱婷婷满面笑容：“小同志，抱歉啊，他今天心情不好。搪瓷暖水瓶确实没货，这可是紧俏货，一到就抢光了，连我们内部职工都买不到呢！”
“大姐，那为什么不多进点货呢？”钱婷婷眨巴着眼睛问，“这么多人想买，进多点货不是能赚更多钱吗？”
售货员大姐被她天真的问题逗笑了：“这事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上头给多少货我们就卖多少。再说了，全国各地都在抢这东西，沪市暖瓶厂产量有限，哪能供应得过来。”
“沪市暖瓶厂不能增加产量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现在是供不应求。前两天来了一批货，不到半天就抢光了。”售货员大姐叹了口气，“现在想买暖水瓶，除非有关系，不然只能碰运气。”
钱婷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和售货员大姐道了谢。她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搓着手，眼睛亮得像星星。
这不就是天赐的赚钱机会吗！供不应求的商品，只要能搞到货源，就不愁卖不出去。而且，有了上辈子的经验，她知道这种老式暖水瓶在几十年后会成为收藏品，价格翻好几倍。
她迫不及待打开手机，点进代购群。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打：
【乡味佳品代购小钱：收一个老式保温瓶！要老式款，红色的，最好有大牡丹花图案，保温瓶外面要素面的！】
消息一发出去，群里立刻有人回应。
【不光卖鱼的渔夫小明：小钱妹子，你搞怀旧风？】
钱婷婷眼睛一亮，这借口来得正是时候。她赶紧回复：【对啊！我开了家店，主打六七十年代老物件，就是真品不好找，想找些仿古的，质量要有保证哦！】
群里顿时热闹起来，都说她代购发财了，要改行开实体店。钱婷婷看着屏幕，忍不住苦笑。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现在在五八年吃糠咽菜，不知会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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