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钱宁秋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冲进厨房，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拽着沈红梅的胳膊：“妈！小妹真的超聪明，那些题她一看就会！”
厨房里飘散着早餐的香气，沈红梅正在灶台前忙活，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你说啥呢？咱家小妹？”
“真的！她天生就是读书的料！”钱宁秋激动得手舞足蹈，“那些我都觉得难的题目，她三两下就解出来了！”
沈红梅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手上切菜的动作没停：“得了吧，你妹要真能读书，我现在就能上天。”
“妈，你怎么就不信呢！”钱宁秋急得直跺脚，声音里带着委屈，“我骗你干什么啊！”
沈红梅终于放下菜刀，转身擦了擦手：“行行行，我信，我信还不行吗？”她绕过女儿往外走，突然又想起什么，转过身来，“对了，你小姨给你介绍了个对象，记得明天请个病假，有人给你安排了见面。”
钱宁秋的肩膀顿时塌了下来，脸上写满了抗拒。
“好好打扮打扮，”沈红梅上下打量着二女儿，叹了口气，“你看看你妹，勾搭小伙子多有一套。你们姐仨，就属你最不开窍。”
钱宁秋站在原地，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
正准备出门的钱婷婷听到这番对话，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拍了拍二姐的肩：“姐，别听妈的，等我发财了养你。”说完，不等钱宁秋反应，她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清晨的阳光温柔地洒在街道上，钱婷婷心情愉悦地走在上班的路上。她的脑子里盘算着昨晚暖水瓶的发货通知。按照往常经验，今天下午应该就能收到一百个搪瓷暖水瓶。
不过除了答应给李婶的那个，其他的暂时还不能卖出去。毕竟“沪市代购”的东西，总得有个合理的时间差。路过街角的时候，钱婷婷看到几个大妈正在闲聊，话题似乎又离不开沪市的商品有多好。
想到即将到手的利润，钱婷婷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的步伐也不由自主地轻快起来。
刚进供销社，迎面就看到戴静挽着夏林云的胳膊有说有笑地从食堂回来。
“婷婷！”戴静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一边拽着夏林云一边快步走过来，“你昨天下午没来，错过大事了！”
钱婷婷放下包，一边擦拭柜台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什么大事？”
“吴主任媳妇来捉奸，把钱姐打进医院了！”戴静压低声音，却掩饰不住语气中的兴奋。
钱婷婷的手猛地顿住，抬起头来：“什么？”
“可不是么，”戴静凑近了些，声音更低了，“谁能想到钱姐给吴主任写情诗呢？吴主任媳妇拿着信直接冲进来，当场给了钱姐两巴掌。”
夏林云在一旁皱着眉头，似乎对戴静的八卦很不赞同。
钱婷婷放下抹布，认真地问：“这事还没定论吧？钱姐承认了吗？”
“你跟林云怎么说一样的话，”戴静不满地撅起嘴，“有信为证还用承认吗？”
夏林云终于忍不住，抽出被戴静挽着的胳膊：“钱婷婷说得对，作为同事，我们更应该相信钱姐。”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戴静被这一下弄得很是尴尬，气得直跺脚，扭头就走。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宣泄她的不满。
钱婷婷和夏林云尴尬地对视一眼，各自回到工作岗位。今天钱姐请假，吴主任把戴静调到钱婷婷这边。整个供销社的气氛都不太对劲，连平时说说笑笑的同事们也都安静得出奇。
吴主任的脸色很不好看，整个上午都阴沉着一张脸。他来回巡视的时候，脚步声在安静的大厅里格外刺耳。
戴静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整理货品的动作又快又重。“咚”的一声，一个罐头被她放得太用力，在柜台上砸出响声。
“你干什么呢！”吴主任突然厉声呵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东西摔坏了从你工资里扣！”
戴静被这一声吼得浑身一颤，眼圈瞬间就红了。
供销社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低着头专注于自己的工作。连平时跟吴主任没大没小的刘玉珍也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这凝重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下班。钱婷婷收拾好东西，刚走出供销社的大门，就被陆会计追了上来。
“小钱啊，”他压低声音，“你这是要去看钱组长？”
钱婷婷瞥了他一眼，轻轻点头。面前这个看起来人模人样的中年男人，平日里在单位横行霸道，此刻却如此谨小慎微，让她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那个...那个...”陆会计搓着手，目光闪烁，“能帮我带点东西给她吗？就说是我的心意。”
不等钱婷婷回答，他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钱递了过来：“就这一块钱，你帮我带给她。”说着又急忙解释，“我这边临时有点急事要处理，实在走不开。”
钱婷婷接过那张褶皱的钱，嘴角不由扯出一丝嘲讽：“您要是真有心，不如明天亲自来看看。”
陆会计脸上一红，讪讪地笑了笑：“这个...这个...”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只得匆匆丢下句“那就麻烦你了”，骑着自行车溜之大吉。
看着他仓皇而去的背影，钱婷婷心中五味杂陈。这些老油条，一个个精明得很，可好歹还知道意思意思。不像某些人，嘴上说得天花乱坠，背地里尽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想到这，她不由自主地望向马秀梅离开的方向。那个总是一副高高在上模样的女人，前几天还在会上慷慨激昂地说要关心困难职工，结果转头就把钱萍丽的事情捅了出去。
找了个僻静的角落，钱婷婷打开手机确认收货。一百个大红色的搪瓷暖水瓶顺利入库，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虽然还欠着一部分尾款，但好在富婆姐姐帮忙说情，老板给了两天的宽限期。
【老板您放心，我一定按时还清，咱们以后还要长期合作呢！】
发完消息，钱婷婷从空间里面取出两个罐子：一罐燕麦片，一罐奶茶粉。小心翼翼地撕掉所有标签，这才往医务所走去。
刚到医务所门口，就听见一阵熟悉的呼喊。
“小钱同志！”孙护士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圆圆的脸蛋因为跑动微微发红，“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带你找大夫！”
钱婷婷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是来看钱萍丽的。”
“原来是找钱萍丽啊。”孙护士拉着她往里走，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起来。她欲言又止地看了钱婷婷几眼，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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