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婷婷看着他畏畏缩缩的样子，心中的不耐烦渐渐升起。她放下筷子，声音冷了下来：“你要是不给我看，我就找个大喇叭，四处传你把机密文件给了我，你信不信？”
“你...你怎么能这样胡说！”徐广成瞪大了眼睛，身子猛地一震，“这...这是污蔑！”
“我说你借了就是借了。”钱婷婷轻描淡写地说，“谁会信你说没有？要么你让我看一眼，我保证看完就还你，这事就此揭过。要么你死守着不给看，我就到百货大楼门口去宣传，让你们领导同事都知道这事。你自己选吧。”
徐广成气得浑身发抖，端起茶杯的手都在颤抖。他深吸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早知道就不该贪这顿饭！这姑娘长得是漂亮，可这心肠也太歹毒了！自己考不上还要拖他下水！
钱婷婷也不催他，慢条斯理地夹菜吃着，仿佛刚才的威胁不过是在谈论天气。
沉默在包间里蔓延。最终，徐广成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颓然地点了点头。
“明天下午四点，西边胡同口见。”徐广成说完这句话，就夺门而出，连碗里的饭都没吃完。
钱婷婷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第二天，在约定的胡同口，徐广成心惊胆战地东张西望，确认四下无人后，才从怀里掏出那本内部资料。
钱婷婷早就等在那儿了，看他磨磨蹭蹭的就来气，“快点儿，夕阳快要落山了！”
一辆自行车从远处驶来，徐广成吓得差点把资料塞回怀里。
“给！”等自行车过去后，他飞快地把册子递过去，“快看快还！”
钱婷婷接过册子，借着夕阳的余晖，迅速打开互助小组的拍照功能，对准每一页拍照。这本供销系统考试资料有六十多页，涵盖了选择、填空、判断、简答等各类题型。从考试重点到答题技巧，应有尽有。
徐广成像个监工似的站在旁边，死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怕她玩什么花样。
钱婷婷倒也规矩，就是一页一页扫过去，没有多余动作。看完最后一页就还给了他，动作干净利落。
“谢谢借我看，这是给你的小礼物，算是我为态度不好道歉。”钱婷婷从挎包里掏出一袋海鱼干塞给他，“我是真的很需要这个工作机会，所以用了点极端手段，望你体谅一下。等我考上了一定再送你谢礼。”
徐广成呆呆地拿着鱼干，复杂地看着钱婷婷远去的背影。这劫匪倒是挺有礼貌，真是怪了。他摸了摸怀里的册子，总算松了口气。就那么一扫而过，她能记住多少？他当初可是整整备考两个月才考上的。
钱婷婷背着挎包，步伐轻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当然知道徐广成在想什么，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一回到家，她就把房门反锁，从挎包里掏出笔记本，打开互助小组。刚才拍的照片全在群里，一张张清清楚楚。她只要照着抄下来，不就有了一份全新的内部资料？
群里其他人看到这么多考试题都惊呆了，叮叮咚咚地发来消息询问。钱婷婷随口编了个给亲戚家孩子打印资料发错群的借口，大家也就不再追问。
油灯的光线在窗户上投下温暖的光晕。钱婷婷伏案疾书，一遍遍核对着每一道题目。她熬了一整夜才把题目抄完，眼睛酸涩得像要冒火。
第二天钱婷婷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供销社上班时，夏林云正津津有味地听着八卦。
“夏林云同志。”
突如其来的点名让她愣了一下，抬起头时还带着几分茫然。
吴主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脸上的笑容比窗外的阳光还要灿烂。他整了整衣领，语气轻柔得像是春日里拂过脸颊的微风。
“夏林云同志来北城供销社才一个月，工作表现就非常出色。市商联已经决定，从明天开始，调她去河滨东海百货商店采购部任职。这可是咱们河滨供销系统头一次有同志这么快就转行政岗的。”
话音刚落，综合处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钱婷婷也跟着大家一起鼓掌。
“好样的！不愧是大学生！”戴静站在柜台旁使劲拍着手，声音故意拔高，眼睛却瞟向钱婷婷，“人跟人就是不一样，有些人打杂的都算不上，人家夏林云同志可是要当干部了！”
刘玉珍一听这话，立刻接茬：“可不是嘛，小钱啊，你跟人家夏同志比，那可真是差太远喽！”说着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钱婷婷嘴角抽了抽。这帮人嘴巴可真够损的，她这条咸鱼今天算是白送了。早知道就该留着自己吃，也不至于被人这么冷嘲热讽。
“别理她们。”钱姐在一旁小声安慰，手里不停地整理着货架上的商品，“你也很优秀，早晚能考上的。”
钱婷婷眯着眼睛笑了，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师傅，我这人小气得很，待会儿下班就去把咸鱼要回来。”
“那敢情好！”钱姐被她逗笑了，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就她们那德行，也配吃你的咸鱼？”
吴主任宣布完就走了，柜台间不时传来窃窃私语，有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钱婷婷，仿佛她已经成了局外人。
钱婷婷本想安安静静做完最后一天，可有些人就是不让她如愿。一个熟客刚走进来，马秀梅就冲着顾客大声说道：“你找她没用，她马上就要滚蛋了，压根儿就不是咱供销社的员工！”眼神里满是轻蔑。
钱婷婷冷眼看着这一切。果然，人走茶凉，有些人连最基本的体面都不要了。
下班铃声响起，钱婷婷果真去找马秀梅要咸鱼。马秀梅正在收拾东西，听到这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她气得脸涨得通红，声音都变了调，“送出去的东西还要回来，也不嫌丢人！”
钱婷婷双手抱胸，靠在柜台边上：“我送你咸鱼是因为想跟你交朋友，可你当着外人的面这么说我。既然你不把我当朋友，那咸鱼还给我。”
“给你给你！”马秀梅从抽屉里掏出用报纸包着的咸鱼，气急败坏地扔了过来，“这么点东西，也好意思往外拿给人看！”
戴静也黑着脸把咸鱼还了回来：“真没想到你这么小气！亏我们平时还把你当姐妹！”
“这不叫小气，”钱婷婷笑眯眯地说，手里掂量着分量足实的咸鱼，“你要是给我两斤肉，我让你损我一顿都行。”
收拾完东西，钱婷婷和钱姐他们告别。
路过小卖部时，她买了几个馒头。想着家里还有半个白菜，配上这条咸鱼，晚上就能美美地吃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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