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婷，你在想什么呢？”周小菊轻轻推了她一下。
钱婷婷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在想这毕业证的事。”
“对了！”唐雅婷突然想起什么，“听说这次百货大楼招工，有不少关系户呢。”
周小菊立刻接道：“可不是嘛，我表姐就说，供销系统现在都是走关系的。”
回到家，钱家的小院里热闹非凡。钱婷婷一进门，就看见全家人都在。
“四姐回来啦！”钱老六第一个发现她，欢快地喊道。
沈红梅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拿到了吗？”
钱婷婷点点头，从书包里取出毕业证。那张薄薄的证书立刻成了全家人的焦点，从大哥钱宁冬手里传到二姐钱宁秋手里，连小七小八也凑着热闹要看。
“四姐真厉害！”钱老六一脸崇拜地说。
“肯定给老师下迷魂药了。”钱老五不服气地嘀咕。
沈红梅瞪了儿子一眼，接过毕业证爱惜地摸了摸：“看看你们四姐，多努力！这就是榜样，都给我好好学着！”
钱宁冬拍了拍钱婷婷的肩膀：“妹妹，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晚饭时分，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钱婷婷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忍不住问：“妈，您是不是找人帮忙了？”
“我要是能有这个水平，还能在车间当女工？”沈红梅没好气地说，“赶紧吃饭，明天还要准备考试呢。”
钱婷婷看着母亲，心里的疑惑更深了。到底是谁在背后帮她？
转眼间百货大楼招工考试的日子就到了。
商店还未开门，却已经有不少人在门口徘徊。他们大多是来打听招工考试消息的，但很多人连报名资格都没有。
商店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工作人员陆续走进来，在门厅里布置考场。
“婷婷？你也来考试啊？”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钱婷婷转身，看到了李春花。对方穿着件新衣服，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
“是啊，春花姐。”钱婷婷笑着打招呼，心里却暗暗叫苦。李春花的叔叔是市供销社的科长，这次考试怕是有人使力了。
正说着，一位面容严肃的工作人员走到门口，用力拍了拍手：“考试要开始了！所有考生排队进场，除了考试用具，其他东西一律不准带进考场！”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纷纷往门口挤。钱婷婷不急不忙地站到队伍最后，看着前面的人一个个进去。
“下一个！”到她时，查验报名资料的工作人员眉头一皱，“你就是那个高中毕业证待补的？”
钱婷婷心里一紧，强装镇定：“是的。”
“小李，叫阎科长过来一下。”那人冷着脸喊道。
没多久，阎科长走了过来。看到是钱婷婷，她先是一愣，随即露出无奈的笑容：“带毕业证来了吗？”
“带了带了！”钱婷婷赶紧从包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阎科长接过来一看，表情顿时有些古怪：“这毕业证的日期......”
“就是昨天拿到的。”钱婷婷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您看，我没骗您吧？”
阎科长看看钱婷婷期待的眼神，又看看手里的毕业证，最终叹了口气：“进去吧。”
“领导！”钱婷婷急忙问，“这成绩到时候认的吧？”
“认。”阎科长摆摆手，“快进去吧。”
钱婷婷如释重负，快步走进考场。找到自己的座位，她深吸一口气，把所有杂念抛到脑后。
考场里安静得能听见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钱婷婷看着试卷，嘴角忍不住上扬。多亏了徐广成给的资料，这些题目她都很熟悉。
正答得起劲，走廊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郭主任好！”阎科长惊讶的声音传进来，“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情况。”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在门口张望，目光在考场里扫视，在看到钱婷婷时微微一顿。
他身边的孙秘书眼神阴沉。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居然真的来参加考试了！
试卷很快做完，接下来是面试。考官问的都是些实际工作中可能遇到的问题，钱婷婷对答如流，丝毫不怯场。
“顾客要买的商品缺货了，你会怎么处理？”
“首先向顾客道歉，然后查看库存情况。如果其他门店有货，可以帮顾客调货；如果暂时没货，就记下顾客的联系方式，等到货后第一时间通知。”钱婷婷不假思索地回答。
考官点点头，又问：“如果顾客态度很差，你怎么办？”
“态度要始终保持友善，理解顾客的心情。”钱婷婷正色道，“我们是服务行业，就要有服务的态度。”
一连串的问答下来，钱婷婷表现得越发从容。等到所有考试项目都结束，已经是中午了。
“下午来看结果。”钱婷婷伸了个懒腰，“先回去补个觉。”
她刚走出商店，就看见李春花站在门口，脸色不太好看。钱婷婷猜到对方大概是考砸了，本想上前安慰两句，但想了想还是悄悄绕道走了。
此时的市商联销社，人力部的综合处里一片忙碌。
“同志们加把劲，今天中午必须把试卷改完。”阎科长站在门口说，“伙食局里报销，管够！”
“好嘞！”干事们精神一振，埋头批改起来。
郭主任站在窗边，若有所思地看着楼下的街道。孙秘书凑过来，低声说：“主任，那个钱婷婷的毕业证明显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试卷会说话。”郭主任淡淡地说，“公平竞争，谁考得好就录用谁。”
孙秘书还想说什么，但看到主任的表情，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人力部综合处里，小周正在统计成绩，突然发出一声惊呼：“这...这也太高了吧！”
其他工作人员立刻围了过来。
“98分？”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次考试这么难，居然有人能考这么高？”
正在这时，阎副科长走了进来，看到成绩单上的名字时，眉头微微蹙起。这个名字莫名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郭主任恰好路过，听到综合处里的动静便走了进来：“考试成绩出来了？让我看看。”
他的语气格外热络，这反常的态度让阎副科长心生警觉。该不会是他安插的人吧？
郭主任扫了眼成绩单，看到钱婷婷的名字时，脸上绽开笑容：“好啊！我就知道她有这个实力。”
阎副科长愣住了：“您认识钱婷婷同志？”
“当然认识！”郭主任笑道，“就是那个和巡查组一起出差的姑娘。你们都忘了？”
这话一出，综合处里顿时安静了几秒，随即爆发出一阵惊呼。
“原来是她！”
“难怪能考这么高的分数...”
“听说田经理对她印象很好...”
与此同时，钱家。
“考得怎么样？”沈红梅坐立不安地问道。
钱婷婷正在悠闲地吃着面条，抬头看了眼母亲焦急的样子，淡定地说：“应该没问题。”
“什么叫应该？”沈红梅声音陡然提高，“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着调！快去看成绩！考不上今天都别回来了！”
钱婷婷无奈地放下筷子，心想她妈这是恨不得把她赶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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