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只剩下气味这一种可能了。
我的目光落在母虫尸体上，那两颗巨大的眼球正散发着诡异的微光。浓稠的黏液从眼球表面滑落，散发出一种特殊的腥臭味。
“抓住眼珠！这是我们活命的唯一机会！”我的嗓子已经喊哑了，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长短腿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他第一个冲进了黏液中，直奔那两颗不断滚动的眼球。韩老板和钱音也紧随其后，他们的动作笨拙却坚定。
“我...我不行了...我要回家！”一个弟兄蜷缩在角落，浑身发抖，“这鬼地方，我不待了！”话音未落，他就转身朝洞口狂奔。
黏液几乎没过膝盖，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潭中挣扎。我们努力控制着呼吸，尽量不发出声响。那个逃跑的弟兄倒是给了我们意外的掩护，他的惨叫声吸引了大部分阴浊的注意。
长短腿终于抓住了一颗眼球，他脸上的表情扭曲着，既是厌恶又带着希望。那眼球比卡车轮胎还大，表面温热滑腻，就像个充满了液体的巨大水球，轻轻地在他怀里微微颤抖。
每次颤动都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我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紧紧抱住另一颗眼球。黏液浸透了衣服，冰冷刺骨的触感让人毛骨悚然。
“钱...钱大...”韩老板的牙齿不停打颤，“这...这法子真的管用吗？”
话音未落，周围的阴浊已经将我们团团围住。它们张开獠牙，露出可怕的獠牙，獠牙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但诡异的是，它们始终没有发起进攻。
“真的有用！”长短腿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这些畜生不敢靠近！”
但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这群阴浊的反应很不对劲，有些想要扑上来，却被其他的拦住了。它们不再像之前那样疯狂，反而显得异常谨慎。
黑暗中，无数双猩红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腐臭味，混合着铁锈般的血腥气。我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危险。
“别高兴太早，趁它们还在犹豫，赶紧撤！”我压低声音提醒道。
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挪向洞口，虫群保持着一定距离跟在后面。阴浊们发出低沉的嘶吼，声音中似乎带着某种克制的暴躁。
眺望着从洞口垂下的粗壮绳子，我们都犯了难。必须放开眼球才能攀爬，这就意味着失去保护。每个人的额头上都沁出了冷汗，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罢了，让我来探探路。”周当家深吸一口气，第一个松开手抓住绳子。他的动作很快，但身体还是忍不住颤抖。
出人意料的是，阴浊对他视若无睹。它们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那两颗眼球上。
韩老板和钱音见状，也迅速爬了上去。绳子被汗水浸湿，变得又湿又滑，他们的手指都快抓不住了。
下面就剩我和长短腿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我们都清楚，谁留下，谁必死无疑。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副寨主，快上去！”长短腿冲我挤出一个笑容，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他的眼睛布满血丝，脸上的伤疤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
那笑容，看得我心里发疼。多年的生死与共，让我们早已超越了上下级的关系。
“你...”我的喉咙发紧，千言万语都堵在心口。
“别说了，若没有你，我早死八百回了。”他的手在微微发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大不了就是一死，让我二眼也当回英雄！这辈子够本了！”
阴浊的獠牙已经逼近，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容不得我们再多说什么。
身后传来长短腿的怒吼，那声音中充满了视死如归的决绝：“你们这群蛆虫，看爷爷给你们个惊喜！”
他掏出雷管点燃，一脚将眼球踹向密密麻麻的虫群。
眼球在阴暗的洞穴中若隐若现，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昏暗的甬道里，那颗圆滚滚的球体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来回弹跳，每一次碰撞都让我心惊肉跳。
“吱吱吱！”尖锐的虫鸣声此起彼伏，回荡在狭窄的地下空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混合着泥土的腥味，让人作呕。
“这声音...不对劲。”长短腿的声音有些发颤，他紧握着手中的雷管，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我凝神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密密麻麻的虫群像是发了疯一般，争先恐后地追着那颗眼球而去。它们的触角疯狂摆动，六只细长的腿快速移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
“快看那个！”周当家突然低吼一声，指向前方。
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我瞳孔猛地收缩。只见那颗眼球在地面翻滚时撞上了一块突起的石头，外层组织被划开一道口子，露出了里面不可思议的秘密。
灰色的外壳下，那似乎是一只精致的母虫雕像！
“老天爷...”韩老板倒吸一口凉气，“这哪是什么眼球，分明是...是...”
“繁殖囊！”钱音接过话头，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那只母虫拥有神奇的独立繁衍能力，那两颗"眼球"根本就是新的母虫胚胎！”
这一刻，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难怪之前虫群表现出如此矛盾的态度，有的拼命进攻，有的却犹豫不决。它们并非被我们的计谋欺骗，而是在本能地保护新的母虫。
长短腿僵在原地，手中的雷管滴答作响，已经快到了爆炸时间。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微弱的光。
“发什么呆！”我冲着他怒吼，“要炸了！快上来！”
我的喊声惊醒了长短腿，他猛地将雷管用力掷出，随即抓住垂下的麻绳。我和周当家合力拉扯，肌肉因用力而颤抖，终于将他拽上了洞口。
“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身后炸响。
气浪夹杂着碎石向我们扑来，没人顾得上耳朵里的嗡鸣，我们拼命向前狂奔。脚下的地面不断震动，墙壁上的泥土簌簌落下。
“快跑！整个地道要塌了！”韩老板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暴躁的成虫群在土层中疯狂穿梭，不时从四面八方发起突袭。这是真正的生死时速，容不得半点犹豫和思考。
一块巨大的土块砸在我面前，激起漫天尘土。视线受阻的情况下，我只能凭直觉前进。泥土不断从头顶掉落，但我们已经顾不上这些。
遇到狭窄的通道，我们就双手挖掘，用尽全身力气往前冲。指甲缝里全是泥土，手指都快要失去知觉，但求生的本能驱使着我们不停向前。
“该死！这边堵死了！”钱音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往右走！快！”周当家吼道。
坍塌越来越严重，身边的同伴在混乱中渐渐消失。黑暗中，我已经分不清谁还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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