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公仪笙会在乎。
谢容真脚步虚浮地走了,走到一半,揉着太阳穴转头去寻何大夫。
她怕疼,不愿扎针,只让何大夫给她按按。
何大夫手头事一堆,骂骂咧咧让她等着,在柜子前抱着石钵把药杵捣得砰砰响,整个屋子里都是药臭味儿。
谢容真抬袖掩鼻,“你这是在做什么?”
“还不是昭明,”何大夫说,“他昨夜在主院外跪了一夜,后半夜雨下得那样大,他后背有伤,淋到天明,人都快烧糊涂了,现在人还躺在隔壁呢。”
“他往常再重的伤都受过,哪里倒下过?我看啊,就是被王爷伤了心,人啊,身伤了,还能撑着,心被伤了,就像那纸老虎,一戳就倒。”
“唉,”何大夫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问:“你知道的肯定比我多,王爷到底要娶谁啊?”
谢容真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一想起这个她太阳穴更疼,自己伸手揉着,边揉边说:“我会规劝王爷,情情爱爱,不是我们女人所谋,她今日会为了那个男人牺牲昭明,明日,说不定会为他牺牲掉我们的大业!”
“你的意思是……王爷是真心喜欢那人?”何大夫恍然大悟,连忙追问,“到底是谁?是哪家的公子,这样大的魅力?”
谢容真不欲再说这个,她问:“你这药还要弄多久?我头疼得紧,你要是在没空,唤你的徒弟来给我按。”
何大夫撇撇嘴,“你告诉我,我就先给你按。”
谢容真:“你不必知道,王爷不会娶他!我会以死纳谏!”
她站起身,朝门口走,“你那个徒弟呢?她在哪儿?钟捷!钟捷!”
她把房门“哗啦”一声拉开,却见昭明惨白着一张脸,就站在门口。
谢容真手扶着门框,止住了脚步。
何大夫抱着石钵,手上药杵不停,“咚咚咚”地躲进里间去了。
只留下谢容真与昭明面对面站着,谢容真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听说你病了?好好养着,我先走了。”
不等昭明回话,谢容真就从侧边飞快地溜走了。
而此时丞相府,李燕宁的马车缓缓离去,她留下的那幅骏马图被公仪徽派人送到菡萏院,公仪笙缓缓打开卷轴,待看清上面的图画,“这是……张俭的真迹?”
父亲曾为了得到这幅骏马图,在病重之际仍然亲自前往千里之外的湖州求取,只可惜终究是去晚了一步,这图已被他人捷足先登。
父亲终其一生,痴迷张俭的画作,却未得到过一幅真迹。
公仪笙双眼微微湿润,过了好久才说:“母亲有心了。”
送画来的俞娘子说:“这是安王今日送来的。”
“什么?”
俞娘子道:“大公子不必惊慌,丞相已吩咐下来,明日起,公子便可继续去各府中参宴,不必忧心安王会扰了您的闺誉。”
“今日,安王携此画向丞相求娶公子,丞相言明公子之名已呈上大选之册,不能自行嫁娶。安王临走时,留下此画,言以此为证,她不会再对公子行任何逾矩之事。”
“丞相让奴送此画来,就是告诉公子,安王有自知之明,不会再对公子有奢想,往后公子可放下心来,不必有多余的担忧。”
俞娘子说得避重就轻,公仪笙却知道,安王今日定是在公仪徽处受了刁难和威胁,不得不对他歇了心思,所以现在公仪徽才会如此放心,让他重新出去抛头露面。
想到此,公仪笙这些日子因着安王带来的不快都烟消云散,他送走俞娘子,又回到屋中,把桌上那幅画卷起来,吩咐奉书放到箱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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