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管临搂住了她的肩膀，压住沉痛的神情安慰她：“妈知道你是为了她好。”
“她肯定在怪我，不然怎么会抛下我们。”季虹擦了擦泪水。
“可能是妈想爸了，他们夫妻俩分开了这么久，终于见面了。”
辛知遥和周霁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
辛知遥是第一次面对这么直接地面对死亡。
原本还生龙活虎的一个人，如今竟然变成了一捧骨灰，与她阴阳相隔。
直到后来她成为医生，面对各种各样的病人时她才明白。
很多死亡是没有征兆的，它是突然发生，不给你告别的时间。
好像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们，要珍惜眼前人。
偌大的陵园寂静肃穆，树木无声摇曳，辛知遥因为鬼神之说对墓地有种恐惧感，可现在知道葬在这里的，都是世人的至亲、是夜夜祷告希望能来入梦的人。
他们在墓地站了许久才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生活好像恢复了平静，周霁如常去学校，平静地给人一种古兰章依旧还在的感觉。
辛知遥一度以为他的内心强大到他能够对至亲的离世释怀。
可她隐隐知道并不是这样。
就好像平静的海面下方，蕴藏着怎样的波涛汹涌。
直到一天深夜，辛知遥突然从梦中惊醒，发现身旁的床是空荡荡的，一摸冰凉一片。
她起身披上外套走出了房间。
外面漆黑一片，如果不是房间里有光照出来，辛知遥根本看不清路。
她见大厅没开灯，以为周霁不在，刚想叫人，脚步却一下顿住。
沙发上有一个身影，浓稠的夜色笼罩着他，彷佛跟黑暗混为一体。
在他身上，辛知遥看到了浓浓的悲伤。
周霁似乎听到声响朝她看了过来。
苍白沉郁之色凝结在他的眉宇，目光白茫茫的，让他整个人镀上一层破碎的哀戚。
“遥遥。”
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话。
“我连奶奶都没有了。”
这一刻辛知遥心如刀割。
她上前抱住了周霁，泪水无声地掉落。
她想出声安慰周霁，可在死亡面前，一切安慰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
周霁的下巴磕在她肩上，在她抱住他的时候，他的手也拢住了她的腰。
“自从我爷爷去世之后，我就一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每个人都会有离开这个世界的一天，我们应该坦然面对死亡。”
“可怎么会有人能够坦然面对至亲的离世，他们可是我们的亲人。”
他在她耳边低声呢喃，语气是辛知遥从没听过的脆弱。
她的心好像被拉扯般疼。
“遥遥。”
他在喊她。
辛知遥抽噎地应了一声：“我在。”
“我是不是做错了？如果我不决定做手术，奶奶是不是还能撑一撑。”
原来是这个问题一直折磨着他，或许在他眼里，自己已经成为了害死奶奶的罪魁祸首。
一向理智的他，将自己困在这个错误的认知中。
“不是的。”辛知遥哽咽的声音却带着坚定：“我们都很清楚，不管做哪个选择，对当时奶奶的情况来说，成功的几率都是渺茫的，而你能在当下做出决定，比我们都勇敢果断。”
“是你自己说的，奶奶一生都勇往直前，你替她选择了她想走的路。”
“奶奶她、奶奶她很爱你，她一定不希望你陷入自责，你千万不要这么想。”
辛知遥激动说完，心脏怦怦地跳。
她不知道周霁会不会把她的话听进去，她嘴笨不像他这么会安慰人，可她对他的担忧没有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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