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是熟悉的苏杭街道，林荫道上的梧桐树叶渐渐泛黄，洒下一地斑驳光影。
她的目光落在街边的咖啡馆，那里曾是顾易三年前初来苏杭时，她陪他一起喝过咖啡的地方。那时，他还不会点咖啡菜单上的饮品，连一杯“美式加奶”都要问服务生是什么。
她曾嘲笑他“连咖啡都不懂”，他却只是笨拙地笑，认认真真地记下了她的每一个喜好。
再往前，是那家湘菜馆。
顾易曾在那里为她点了一桌子菜，只为了哄她开心，最后一个人把她不喜欢的菜全部吃完。
还有那条商业街。
某个雨夜，他明明穿着单薄，却执意打着伞在那等她。等到她从会议室出来时，发现他全身都湿透了。
“你这样，会感冒的。”她当时抱怨。
他只是递过伞，声音低低地说：“没关系，只要你别淋雨就好。”
洛倾城握紧手心，指尖用力掐住掌心，却无法掐住那些回忆。
那个人三年来的所有温柔，所有包容，像一部过时的影片在她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放。
她闭上眼，靠在座椅上，压抑住内心涌起的复杂情绪。
“到目的地了。”司机低声提醒。
她睁开眼，深吸一口气，仿佛在说服自己不去想太多。
“知道了。”
洛倾城一身深灰色西装外套，长发微束，整个人冷清却沉稳。
她站在顾氏大楼前仰望了许久，终于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
洛倾城踏入顾氏集团大厦，走到前台时，前台的年轻女职员抬头看了一眼。
“请问您是？”
“我是洛倾城。”
前台显然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但并没有马上露出笑脸，反而有些犹豫地问：“您是……？”
“我找你们总裁，顾易。”洛倾城声音平静，没有多说。
前台表情微变：“您稍等，我联系一下。”
她拿起电话打了一个内线：“吴靖，洛小姐到了。”
挂断电话后，前台的态度忽然变得恭敬许多，语气里也多了些谄媚：“洛小姐，请稍等，我们特助马上下来接您。”
这微妙的变化，洛倾城看得一清二楚。
吴靖很快走了过来，表情淡然，礼貌却疏离：“洛小姐，请跟我来。”
洛倾城点点头，跟在他身后，目光直视前方。
这三年里，她从未主动踏足顾氏集团，如今却以这样的方式走进来，连一个普通职员的态度，都让她感到难堪。
电梯升到顶楼的过程不过几十秒，她却觉得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到了。”吴靖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请进。”
洛倾城迈步走进那间熟悉却又陌生的办公室，心中千头万绪，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
“咚咚。”
吴靖轻敲两下门，顾易淡声道：“进来。”
洛倾城跟着吴靖走进那间熟悉又陌生的总裁办公室。
屋内没有过多装饰，整洁肃冷，阳光洒在男人的侧脸上，令他整个人多了一分疏离与清绝。
他没有起身，只是将桌上的文件翻过一页，语气平淡如水：
“坐吧。”
她走过去，坐在办公桌前，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
短暂的沉默。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你找我，有事？”顾易率先打破沉默，声音不冷不热，没有讽刺，也没有情绪。
仿佛面前这个女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客人。
洛倾城眼睫微垂，嘴唇动了动，最终轻轻开口：
“我来……道歉。”
顾易微微一怔，目光从文件上抬起，定定地看着她。
良久，他淡淡开口：“你不欠我什么。”
洛倾城低声道：“我知道，但我还是想说。”
“对不起。”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比任何一句情话都让人心碎。
顾易没有说话。
他只是轻轻闭上眼，指节在桌面上敲了两下，然后再次睁眼，恢复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如果你是因为洛家的事来找我，那你已经做到了。”
“但如果是为了别的——”
他声音一顿，缓缓道：“我劝你，不要对我再抱希望。”
洛倾城没有抬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她并没有求他复合，也没有替家族说情。
就像她在家族书房里说的那样——他不会回头。
她知道。
而她，也不想用屈辱的姿态换取一点温情。
空气再次沉默。
顾易终究还是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她。
“如果没别的事，就回去吧。”
她轻轻站起身，点头：“好。”
转身那一刻，她没有哭，也没有回头。
只是走出门时，悄然用力地握紧了指尖。
像是抓紧最后一点尊严。
“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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