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城里那边有更多风言风语，甚至传出有人想来挖角。
说要直接把大屯村里的年轻人拉到城里的大厂。
让他们干更高薪的活，省得留在一个穷村里窝着。
结果那些大屯村人一听都乐了，就他们现在挣得都不比城里差。
再说还能在村里跟家人一起，不吃苦不受气，没啥理由去城里受约束。
有些年轻人原本对城里还向往得不得了。
此刻却背着手在工厂里哼着小曲，对外面那些诱惑不屑一顾。
心想反正老子现在一月也是几十上百块收入，你城里能给我啥。
这股劲头持续发酵，让邻近几个村的人干瞪眼。
只能看着大屯村越来越兴旺。
就在这种诡谲的气氛中，新房子地基逐渐稳固。
砌到腰高后，再上面铺设横梁架子，预留窗户开口。
从外面一看，就能想象出以后那宽敞舒适的屋子。
每到中午工人干得满头大汗。
就三两成群坐在树荫下，把随身带来的馍馍啃掉。
王向阳也会煮一大锅鸡蛋汤，大伙就着白面馍，也能吃得整天精力充沛。
反观另一侧，学校里机器响得更猛烈了。
那些新机子已经扩张了不少台数，叶文华让人分颜色标记。
避免报工时搞混，谁使用哪台机子。
产量就登记在那台机子名下，方便统计工分和计件费。
妇人们暗地里互相攀比。
你看我今天做了三十双手套，你为什么只做了二十双。
这种微妙的竞争也让效率高升，大家都想多赚几毛钱。
“文华，手套库存还有三百双，帽子还剩一百顶。”
“你看要不要再赶工，老李和老周说明天下午再过来拉货。”
这是春云婶焦急的声音。
她一直在统计，怕库存不足，或者数量不合格，到时候商人来了可就会耽搁。
叶文华大手一挥，示意接着再做一批。
别松懈，好容易打开销路，不一次性猛攻的话，先机就没了。
于是那新机子又被推到极限，所有妇女像个不停旋转的陀螺般。
脑袋上卷着头巾，低头做活儿，后背都湿透也顾不上擦。
期间还有四五个挑剔的商人，就是想来压价。
说手套太简陋，颜色不够多样，希望拿更高档的货。
结果叶文华理也不理，态度冷淡得很，气得对方直翻白眼。
什么高档货，现在哪有空整那些花里胡哨。
再者说他也不想得罪已有的合作商，根本不打算去讨好那些一上来就想占便宜的。
“要就拿，不要就滚，我这里不缺卖家，别废话。”
这话一出，把那商人怼得半天说不出话。
可他转头跟老李老周一打听，人家都说目前出货量根本不够。
下手晚了就抢不到库存，这让他更心慌，只好悻悻离开。
“快让让，让我过一下。”
一个冲在前头的小伙，怀里抱着十几包成品。
摞得跟小山似的，脚下生怕踩到别人，嘴里直求大家让路。
可到最后还是不小心撞到机子角落，发出一声巨响。
妇女们吓了一跳，忙停下手里的活。
见机子没事才继续缝，埋头加码赶工，恨不能连喝口水的功夫都省下。
叶文华也被这热闹场面冲击得心潮澎湃。
不过他还忍着，时不时抬眼盯着那些人。
生怕谁操作不当把手指给扎了，那可真是糟心。
几辆驴车又在天光破晓时进村，把新一批转头卸下。
顶着晨雾往空地上运，星星点点的火光飘散在路边。
像极了某种奇异的景观，让村里老辈人望着发愣。
很多人心里震撼，感觉自己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这样的拼命场面。
可大伙都不想停下，毕竟这就是所谓财富涌现的时刻。
谁抓住了，就能翻身，谁躺平就只能当个看客，错过可能要后悔一辈子。
半个月过去，工厂的产量翻了两三倍。
手套和帽子越做越熟，偶尔还出现几款色彩花纹不一的款式。
是几个机灵的姑娘鼓捣出的新花样，得到了市场追捧。
王建国偷笑说，这算是半专业的设计了。
没想到咱大屯村也有天生会审美的人。
不然就老老实实做纯色，品种就会显得单调。
有人想加价腔调，可叶文华还是喊话，暂时先五毛走量。
千万别作死提价，市场还没完全打开。
这时候得薄利多销，吸引更多客源。
不少人暗自咂舌，觉得叶文华在赌。
不过也都听他的，反正他在此方面一直那么果决。
最后事实也证明他看得比大伙远。
当晚，老李又带着几拨客商赶到。
直接开口下了五千双手套和两千顶帽子的恐怖订单，想用两天时间装完。
然后省得他们再跑一趟，结果把王向阳吓到差点没坐地上。
“五千双？你们要把我厂子搬空吗，这还不把我们累死？”
老李讪讪一笑，旁边几个商人也跟着打哈哈。
拍胸脯说跑这一趟不容易，希望大屯村出手大方点，多给他们备点货。
叶文华捏着鼻梁思考片刻。
此刻已经贴近深夜，机器还在呼啦啦转。
他咬牙硬下心对外宣布，全部人手全部倾注到手套帽子生产上。
暂停一部分袜子生产，先把这单给包了再说。
大伙听了吓坏了，袜子这边停了咋办。
可叶文华表示这只是缩减规模，不是彻底停。
否则拿不到那五千双，商人不高兴了，后面还谈啥合作。
众人互相对视，觉得也没什么好纠结，反正袜子也卖得稳定。
而且赚得不如手套帽子快。
于是一个个挪窝转行，改去学新机子或者直接去做辅助。
最后大家连轴转了两天，总算赶出那五千双手套和两千顶帽子。
数量还多溢了三四百双，商人直接一并收走。
甚至想再追加，但叶文华表示大伙已经顶不住，让他们过几天再来。
那天傍晚，马车浩浩荡荡满载离开，留下满地狼藉。
还有几十号累得爬不动的汉子和女人。
直接瘫在教室里或者院子角落，人事不省地睡着。
叶文华一路走过，一个接一个地拍拍他们的肩膀，想让他们回家睡。
可人家彻底睡得死沉，也懒得挪地方，他只得摇头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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