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贴标女工一个个汗如雨下，却仍面带执拗劲。
听见叶文华催得急，组长也跟着连连催促，声音高了八度。
“都快点，不要反了图案，这可是客人指定要求。”
叶文华驻足观察半分钟，见场面尚能维持秩序，这才转身去看看其他线。
一路忙碌到傍晚，他才算在办公室坐下一会儿，结果又被王建国闯进来拉出去招呼人。
如此一而再，叶文华没能多翻几页书，心里那股烦闷感突起。
“妈的，这么搞下去，复习还怎么保证，劳资要被厂子拖累吗。”
他强行压住怨气，寻思先熬几天，把这批单出完。
再留足后面时间冲刺，这差不多是唯一选择。
夜色降临，大伙食堂刚弄完饭。
叶文华才匆匆喝了几口热粥。
就被一群谈判人员围住，问他要不要尝试别的侧线产品。
“我们那边有一些需求，想走你们渠道，你看能否抽空谈谈。”
叶文华烦不胜烦，摆手示意改天再说，现在事情已经堆满，他没余力搭理。
那帮人员只得悻悻离去，不敢再追问。
叶文华仰头看看夜空，那漫天星子闪烁，却无法带来丁点平静。
机械轰鸣声再度冲击耳膜，厂区走道依旧来回搬运货物，连夜赶工的架势不曾停。
“再撑一撑，等这群订单交付，老子就给自己放段时间，全力冲高考。”
想到这里，叶文华捏了捏拳头，默默给自己打气，转身钻进办公室。
然而屁股还没坐稳。
吴美娟带着几个业务员匆匆赶来，手里扬着一叠新的销售清单。
“你看，这些单子都挺诱人，可是交期又太紧，怕你扛不住。”
叶文华火冒三丈，不禁大声骂了出来。
“你咋又给捞这么多，我还想睡觉呢。”
吴美娟摊摊手，一口回怼说这是钱，错过就可惜，但也肯定需要投入人力。
叶文华烦躁乱挠头发，最后还是咬牙吼一句。
“少废话，先做一部分，剩下的推后再接。”
吴美娟也不敢再多嘴，赶紧让业务员把多余合同延后处理。
三言两语敲定方案后立马撤退。
办公室里静得吓人，只剩叶文华呼吸急促。
他狠狠推开桌上的资料，低头看表，已经夜里十点。
他想抓住机会赶紧温习，却又浑身困倦，双眼酸胀。
稍作挣扎后，他还是死命翻出那摞课本和习题。
打算咬牙坚持一个小时也好。
午夜时分，他拖着极度昏沉的脑袋。
甚至发现题目都看得犯重影，思维也变得飘忽。
“操，真扛不住，明天得早点抢时间。”
他合上书本，一头扑到椅背，强迫自己闭上眼，暂且放空脑袋。
但一想到最高目标是医科大学，他又暗暗咬牙，不想让任何东西拦住脚步。
第二天早晨，混乱再次上演，工厂人来人往，机器声此起彼伏。
王建国跑前跑后，大喊ボ供应商到货了。
叶文华甚至还在赖床，一听外面吵翻天。
不得不咬牙起身，飞速洗漱，拿上材料就往厂里冲。
然而刚进车间，便被组长告知某批贴标出现失误。
需要紧急补救，否则交期来不及。
“这贴的部分标签居然反了，还一大堆呢。”
叶文华一听就头皮发麻，懒得骂人。
直接撸起袖子，带领工人拆包装重贴。
“干脆利落，没时间婆婆妈妈。”
工人们忙成一锅粥，撕标签时还得小心不破坏纸箱，整个过程繁琐又累人。
叶文华手脚并用，一边剥胶一边脑中还在默背公式，俨然是个疯狂状态。
“这玩意要耽误多久啊，我得抓紧啊。”
万幸一早有勤快人手，历经两个小时奋战。
总算把上百箱子都翻过来重贴，才算避免一场灾难。
中午时分，他又抖着酸痛双手，跑到办公室把化学练习册打开，试图再看上两题。
可偏偏有人敲门，紧接着是半个身子探进来。
“叶老板，仓库那边缺少新的包装盒，得抓紧进货。”
叶文华只得关书，满脸无奈站起身。
随那人一块去了仓库，检查库存后又开了战术会议。
一个小时转眼过去，才能再度回到办公室。
结果刚坐下，电话铃声又疯狂作响。
“喂，你好，我是叶子牌厂，这里没错，你是哪位？”
对方叽里呱啦说一堆，想要定制批量手套，并且强调交期很赶。
叶文华听得火起，却还是耐着性子应付。
把接单事宜简单记下，让对方晚点再回复。
电话一撂，他烦躁不安地盯着那堆习题，牙关咬得隐隐作痛。
“再这样搞，我特 么什么时候复习，老子可不想高考砸锅。”
下午过后，又是一连串磨人琐事。
他搞得焦头烂额，想偷空背个单词都难如登天。
一直捱到傍晚，叶文华才徘徊在学校门口。
强行挤了个时段找冯卫东对接复习计划。
冯卫东一见他那憔悴脸，当即吓了一跳。
“你别把身体掏空了，要是真顶不住，还咋参加考试？”
叶文华挥手摆摆，嘴唇泛白，却语气笃定。
“我能熬，多给我题，我不想掉队。”
冯卫东点头，又拿出一沓高强度试题，引着叶文华坐在操场边。
暮色之中，操场空荡，只有这两人的低声交流，时不时冒出几句激烈讨论。
翻过一道大题时，叶文华忽然慢半拍。
脑海居然短暂空白，他猛地醒悟自己已超负荷。
“妈的，精神不济了，先记下解题思路，回头慢慢完善。”
冯卫东发现这情况，也有些心疼，劝说先回去补眠，今晚就别瞎折腾。
“厂子那规模，你还怕它倒了？一定要珍惜身体。”
叶文华一拳捶地，却不情愿放下。
冯卫东见状又递来水壶，耐心劝他少刷一套也无碍。
两人这么僵持几分钟后。
周围夜色越发浓厚，操场逐渐失去光线，四下只有微弱月色。
叶文华揉了揉眼，硬着头皮把笔塞进包里，算是先妥协。
“行吧，别浪费时间在黑夜里，我回家继续烧脑。”
冯卫东知道拦不住，只能连声叮嘱。
明早继续商量，别自己硬撑。
叶文华脚步沉重走出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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