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量可不小，得分批发货，运费怎么算。”
“你自己承担，还是我们预先垫付。”
对方一合眼神，立马表态他们分摊部分。
希望厂里也给点优惠，这样才更有诚意。
他略微思考，答应让利一点，只要对方销量稳定，后面再谈长期。
谈到一半时，冯卫东也过来凑热闹。
顺便承担记笔录的活，反正他也想学着经历些商业对话。
“帮我把关键条款记下，对方需求重点是护发素。”
“再来洗发水，顺便看看包装规格。”
那客户说自己百货渠道也不少，只要库存跟得上，就能保证回款。
“那就成啊，回头把定金一交，我们就立刻备货。”
双方敲下初步合作，签完字后握了下手。
对方表示愿意过几天来验厂，顺便看看新系列如何。
等送走这队人，厂里又来一拨零散批发商。
只想先拿几箱试水，以村镇小商店出售。
“行，数量少就走吴美娟的渠道，别再特意找我。”
他说完把她喊过来，让她安排供货，这方面不需要大费周章。
等忙到天完全黑，叶文华才在一堆纸堆里抽身，与冯卫东一同走向食堂。
“真够呛，你还得发奋复习，回头再要考个面试啥的，不耽误吗。”
冯卫东苦笑几下，还是收了笔录。
表示只要高考结束，那就任凭厂子多折腾也不怕。
“还剩几天就截止报名，你可别拖，这可是你对自己的一场赌。”
他点点头，却听到远处一群妇人叽叽喳喳。
似乎又在议论什么，说叶文华不知天高地厚，想考啥医科大学。
“那些长舌妇就别理了，她们以为我文凭低，说什么参加高考就是搞笑。”
冯卫东想回怼，但懒得浪费口水，只说还是等成绩出来再看她们脸色。
两人走进食堂，抓了碗米饭和几样青菜，三两口就下肚，而外头机器声仍轰鸣。
夜深后，他回到家里，翻动那堆书本。
又瞄了两眼化学资料，心中很笃定自己的题目没大问题。
“随它去，一考完就知道，我又不是没把握。”
于是一夜安眠，次日照样忙厂里事务。
周而复始，时间飞逝，到那日镇上黑板榜出现一张红纸。
标明今年高考成绩可以去县教育局统一查询。
消息传来，冯卫东紧张到脚软，拉着叶文华就想跑去县里。
“咱先查一下行不行，这几天我寝食难安。”
他拿起外套不急不躁，先处理了厂里几个要事。
再让吴美娟去应付客户，自己才陪着冯卫东动身。
一路坐摩托车颠簸，花了半小时赶到县教育局门外，就见门口挤满学生和家长。
“看来今年人不少，都想第一时间知道分数。”
冯卫东扯着他一起往前挤，大伙都在探头看黑板榜上的一堆名单。
也有人跑楼上用身份证件查询。
“要不你先去查，我害怕自个撑不住。”
叶文华懒得纠缠，踏步去窗口提交考号。
几分钟后，登记员核对完信息，略带惊讶地抬起头。
念出一个数字，“556分。”
在这个满分600分的年代，556分无疑是一个令人瞩目的高分。
叶文华听到这个数字，先是愣了一下。
随即脸上露出惊喜，这个分数不错了，看来稳稳超过录取线了。
他拍拍冯卫东说够北协和了，这下稳了，感觉明白自己没白忙。
“什，啥，你556，比那专业线线还高十几分啊。”
冯卫东吞了口气，然后乱翻自己考号，看自己啥时能查询。
他没说什么，把单子又给登记员，指着另一行数据让对方帮查。
对方找了下资料，皱眉说是492。
听到这话，冯卫东当场脸白，整个人一阵发懵。
叶文华却跟登记员摆手示意别说太零散。
问清这分数够不够清沐大学师范录取。
“按往年标准，好像可以，但最终以录取结果为准。”
他回头拍了拍冯卫东，让他别慌。
起码分数不算低，平常录取线四百八吧，这都超出不少。
冯卫东缩着身自言自语，说感觉自己做烂了不少题。
没想到还能将将够线，心情一下有点激动又害怕。
“你尽管先填志愿，后头别管那么多，等录取通知寄到就知道结果。”
他说话时故意压低，让冯卫东觉得不安。
但过几秒又呵呵一乐，表示这分挺稳，至少够师范要求。
两人挤出人潮，外面人山人海。
许多学生查完成绩后喜极而泣，也有的垂头丧气。
“别管别人了，你能超线就胜利。”
“我这556也不是吹牛，当初说了要考医我就去考。”
他们迅速离开教育局，跑到街上小卖铺里买了两瓶汽水当庆祝。
冯卫东喝下后略显轻松，表示再等通知就行。
“我还要说一句，如果真录取，村里没老师，可怎么办。”
他想了想，只能放手，毕竟能上大学是大好事。
小孩那边再另寻方式，叶文华也正盘算去商量。
没一会儿，远处忽然钻出几个妇女。
里头就有叶文华曾经的前丈母娘，黄梅那个尖嘴老太。
对方看见叶文华却高声说他那破考分肯定过不了。
全国最好的医学院哪是阿猫阿狗随便进。
“哟，你这准备回去丢人了吧，再不然就去帮人拆包裹，你那文化水平够呛。”
冯卫东正想回怼，叶文华却抬手摆了下。
示意别浪费唇舌，然后故意开口道自己556。
那老太闻言觉不可思议，说什么胡咧咧没底限。
但还是有点疑惑，想问下当场登记证明。
“懒得跟你掰扯，我要开车走了，你大可以随意在这儿嚼舌头。”
他懒得继续纠缠，带着冯卫东掉头就走，对方在后面喊着假消息之类。
坐回摩托车上，冯卫东说那老太就是个疯狗。
别理她也罢，反正等结果一出，自有人伸脸打。
“今天就到此为止，回去再说，我还得告诉老爹老娘呢，我这分数他们估计都没想过。”
一路返回大屯，路上灰尘扑面。
他大脑却兴奋，想着北协和医科大学一旦录取，那真是一大新起点。
等到厂门口，王建国见他满身泥土。
高声问考得怎样，他只扬起手中那小纸条，上面有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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