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钱思甜和黄俊德结伴走在通往知青屋的小路上。初秋的风带着几分凉意，吹散了清晨的薄雾，露出远处连绵的山峦。
钱思甜低头看着脚下的路，心事重重。昨天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柏队长突然把她调去腌制酸菜，明显是受了某些人的影响。
黄俊德时不时用余光打量着身边的女孩。他能感觉到她的心情不佳，但此刻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前行，各怀心事。
路过一片玉米地时，几只麻雀扑棱棱地飞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钱思甜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吓了一跳，脚下一个踉跄。黄俊德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的胳膊。
“小心。”他轻声提醒。
钱思甜慌忙站稳，脸颊微红：“谢谢。”
到了知青屋，钱思甜习惯性地往厨房走去，却见欧翠已经站在灶台前忙活。她穿着一件略显褪色的蓝布衣裳，头发整齐地扎在脑后，正在生火。
看到钱思甜进来，欧翠抬起头，整个人得意洋洋的样子。
“柏队长说了，今天开始你去菜园子腌酸菜。”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以后食堂的事就不用你管了。”
钱思甜站在原地，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她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可真正面对时，心里还是一阵发堵。
“知道了。”她轻声应道，转身向菜园子走去。
菜园子里，几排白菜整整齐齐地晒着。钱思甜深吸一口气，开始准备腌制酸菜需要的材料。粗盐、辣椒、大蒜，一样一样地搬到大缸旁边。
腌制酸菜是个体力活。一个大缸要装几百斤白菜，每一层都要撒盐、放调料，还得使劲压实。钱思甜的手很快被粗盐浸得生疼，指尖泛白发皱。她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厨房里传来阵阵香气，那是欧翠在炒菜。她特意放了很多油，想让香味飘得更远。一边忙活，她一边想着柳宇。要是他在就好了，她一定给他留一碗最好的鸡汤。
“这鸡汤多放点姜，柳宇最爱喝这个。”欧翠自言自语着，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
时间一点点过去，菜园子里的钱思甜已经腌制了大半缸白菜。她的后背被汗水浸透，手臂酸痛不已。她停下来歇息时，听见厨房那边传来说话声。
“今天怎么换人做饭了？”是个男知青青年的声音。
“就是啊，昨天胖丫头做的地三鲜可香了。”另一个声音附和道。
“我来这儿这么久，还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饭呢。”
议论声传到欧翠耳中，她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别说闲话了，赶紧打饭！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知青青年们端着碗，看着锅里的菜，都皱起了眉头。豆腐炒得稀碎，白菜发黄发黑，汤水寡淡无味。就连平日里最不挑剔的知青青年也忍不住嘀咕起来。
“这豆腐是怎么回事？都成渣了。”
“白菜都黄了，还能吃吗？”
“连点油星子都看不见。”
食堂前的空气凝滞了。
一群知青青年围在打饭口，看着面前那盆颜色发暗的白菜，脸上写满了愤怒。锅里的白菜叶子泛黄，边缘已经开始发黑，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这也叫饭菜？菜园子那么多新鲜的白菜，你非要给我们弄这些发黄的烂叶子！”一个知青青年忍不住开口，他的手指颤抖着指向那盆菜，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怒意。
“就是，这菜连猪都不一定愿意吃！”另一个知青青年附和道，她皱着眉头往后退了一步，仿佛那盆菜会突然跳起来咬她似的。
钱思甜站在人群外，看着这一幕，眼底染上讽刺。昨天她掌勺的时候，这些知青青年吃得连盘子都快舔干净了。而今天，欧翠的这盆菜，简直是对食材最大的侮辱。
她的目光扫过食堂的菜园子，那里种着一大片新鲜的白菜，翠绿的叶子在阳光下泛着光。可惜，这些上好的食材到了欧翠手里，就成了这副德性。
“你们懂什么！”欧翠梗着脖子，脸涨得通红，“食堂不就是这个味道吗？平时不也是这么吃的？再说了，我可是书记的女儿，我做的饭有什么问题？”
她的声音虽然强硬，但眼神却不自觉地闪躲。心里暗暗叫苦，自己确实是偷了懒，连菜叶都没认真挑拣就扔进锅里。但她哪里会想到这些人的嘴巴会变得这么刁钻？
“平时？”一个戴眼镜的知青青年冷笑一声，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嘲讽，“你是不是忘了昨天钱思甜做的饭菜是什么味道？那才叫饭菜！你这个......”
他的话还没说完，其他知青青年就纷纷附和起来。
“对啊，钱思甜做的白菜炖豆腐，清淡可口，连汤都是香的！”
“还有那个炒青菜，翠绿爽口，一点都不会觉得腻！”
“明明有好的厨子，你非要自己逞能！”
欧翠的脸色越发难看，手里的勺子重重地砸在锅边：“爱吃不吃！”
食堂里一片哗然。有人放下筷子，有人小声抱怨，更多的人只是默默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菜。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柏守义大步走了进来。他身上还带着田间的泥土气息，显然是刚从地里回来。
他的目光在欧翠和那盆菜之间扫过，眉头紧皱：“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欧翠看到救星来了，赶紧躲到柏守义身后，带着哭腔说：“柏队长，我......”她的声音里带着委屈，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柏守义没理会她，径直走到菜盆前，夹起一筷子放入口中。菜叶软塌塌的，一看就是煮过头了。
下一秒，他就把菜吐了出来，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这是人吃的东西？”柏守义转身，目光如刀，“我让钱思甜来掌勺，你为什么要插手？”
欧翠被问得哑口无言。她总不能说，是因为想蹭小灶才把钱思甜支开的吧？那样只会更加丢人。
“我...我是想着让她去腌制咸菜和酸菜......”欧翠强忍着泪水辩解，声音越来越小，“毕竟那个更重要......”
钱思甜在一旁听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个欧翠，倒是会临时找借口。她的目光扫过欧翠那张装出来的可怜相，心里更加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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