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媛下班时，远远就看见钱家门口又围了一圈人。她身边的周芸冷笑一声：“这破地方，除了吃瓜还能干什么？每次路过这儿，我都觉得自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让人参观。”
人群中传来各种议论声。
“这事老二是做得过分了，但赵梅也太冲动了吧？都有孩子了，还离什么婚？”
“就是，女人离婚多丢人啊。钱老二好歹有工作，将就过呗，谁还没点毛病？”
林媛听得眉头紧锁，看向周芸时，发现她脸色更加阴沉。周芸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那份工作是二嫂娘家安排的，抢了别人饭碗，还和别的女人勾搭，谁知道他工资是养家还是养外面那个？”林媛忍不住说道，声音里带着愤怒。
周芸接话：“二嫂一个人操持家务、带孩子、下地，样样都干，公婆有事还得随叫随到。离了那男人，她只会活得更轻松。”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尖锐地嚷嚷：“离过婚的女人品性不好！”这是钱老汉的堂兄，钱二爷，上次分家时就跑来念了好几句。此时他脸涨得通红，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林媛冷眼看他：“二伯，这种事可别瞎说。结婚自由，离婚也自由，你这是存心跟政府对着干。要是有人举报到革委会，你可是要挨批的。”
那二爷一听要挨批，立马缩到后面不说话了，但还是不时发出几声不满地咕哝。
钱老太听说儿子真离婚了，当场就晕了过去。她倒在地上时，头还重重地磕在了门槛上。等送到生产队卫生所，人群才渐渐散去。
赵梅却表现得异常平静。她收拾东西时，动作干净利落，连钱老头骂她让她滚出钱家，她都不为所动。
临走时，她特意拿了两罐黄桃罐头给林媛和周芸：“这段时间多亏你们照顾盼娣。”说着，她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
“我准备带盼娣去县城上学，这里风言风语的，对孩子不好。”赵梅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那个女人，我不准备闹大。盼娣还小，我得为她考虑。”
林媛看着手里的罐头，由衷感叹：“要是我有妈妈，就想要赵梅这样的。在这个年代，她都已经牺牲到这种程度，真的很了不起。”
周芸凑过来：“我也挺了不起的，遇到那种事都躲过去了，要不你叫我妈？”
林媛白她一眼：“小芸芸，你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变态？”
第二天一早，赵梅正收拾最后一些东西准备离开，王寡妇却挺着肚子找上门来。她站在院子里，脸上带着几分得意。
钱老太听到王寡妇上门，就像被雷劈了一样，她捂着撑着床沿站起来，蹿到院门跳着脚骂，“你这不要脸的贱人！”
钱老太的手指颤抖着指向王寡妇，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尖锐，“要不是你勾引我儿子，他能丢了工作？”
王寡妇抬起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谁勾引谁，你心里没点数？”
林媛和周芸站在人群边缘，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男人刚走那会儿，”王寡妇的声音突然哽咽起来，眼泪说来就来，“多少人上门说要照顾我，我都拒绝了。是你儿子，是他一次次来找我，说什么都懂我的苦……”
村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声音此起彼伏。林媛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想起之前听说过的传言。说是王寡妇带着几个孩子不容易，确实有不少人想帮衬她，可她都拒绝了。谁能想到，最后竟然和钱老二搅在了一起。
“我现在怀了他的孩子，”王寡妇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医院证明，在众人面前晃了晃，声音里带着胜利的得意，“你看着办吧！”
这话像一记重锤，砸得赵梅脸色发白。她的手指微微发抖，却强撑着没有倒下。转身把站在身后的盼娣交给林媛：“麻烦你带她去上课。”
“娘……”盼娣红着眼圈不肯走，小手紧紧抓着赵梅的衣角。
赵梅蹲下身，强挤出一丝笑容，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乖，跟三婶去。”
林媛牵着盼娣往学校走，路上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小心翼翼地剥开包装纸：“别难过，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三婶，”盼娣含着泪，声音细若蚊呐，“爸爸是不是做错事了？”
林媛的手顿了顿，轻声说：“是的，但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妈妈的错。”
把盼娣送到教室，林媛匆匆往回赶。远远地就看见钱家门口围满了人，人群中间站着几个民兵，正要带走钱老二和王寡妇。说他们犯了流氓罪。
王寡妇见势不妙，脸色瞬间变了：“是他骗我的，他威胁我……”她的声音尖利刺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明明是你勾引我！”钱老二也不甘示弱地吼道，脸涨得通红。
两人互相推诿的样子，像极了两条疯狗，为了逃脱责任不惜咬破对方的喉咙。
赵梅静静地站在一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林媛分明感觉到她的心在悲泣。为这被欺骗被侮辱的婚姻。
周芸突然灵机一动：“要不学大姐前几年整治那个混蛋一样那样，泼他们一身粪水出气？”
林媛闻言瞪大眼睛，赵梅已经转身走向院子角落的粪桶。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哗啦一声，粪水泼了个满堂红。腥臭的液体瞬间浸透了钱老二和王寡妇的衣服，顺着他们的脸往下淌。
围观的人群瞬间作鸟兽散，周芸一边后退一边偷看热闹，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林媛看她那样子忍不住笑了，这丫头什么时候都改不了爱看热闹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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