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钱老太尖叫着跳起来，“你这个疯婆娘！”
赵梅手里攥着粪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眼神冷冷地盯着钱老太，那眼神仿佛能将人冻结。院子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臭气，蝇虫嗡嗡作响。
“我和那个男人已经分道扬镳了。”她的声音出奇地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钱老太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赵梅立刻做了个泼粪的动作。粪桶微微倾斜，浑浊的液体在桶沿晃动。这一下，钱老太立刻噤若寒蝉，连连后退几步。
来抓人的民兵们站在院子外，捂着鼻子不敢靠近。钱老二和王寡妇浑身散发着难闻的气味，狼狈地蹲在地上。
“有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引起一阵骚动。
最后民兵们只得又浇了几盆水，这才小心翼翼地把钱老二和王寡妇带走。水渍在地上蜿蜒，混合着污物，散发出更加难闻的气味。
林媛站在一旁，看着这荒诞的一幕。晨光中，赵梅的身影显得格外挺拔，仿佛一夜之间就褪去了往日的温顺。
“走吧，我去学校接盼娣。”赵梅放下粪桶，擦了擦手，脸上看不出任何波动。
林媛跟着赵梅去学校接了盼娣。小姑娘一见到母亲就扑了上去，赵梅蹲下身紧紧抱住女儿，眼眶微红。
老杨叔的驴车已经在村口等着了。林媛想了想，反正下午只有一节课，这院子里的味道也实在难闻，不如和周芸一起送赵梅过去。
“带上钱默钱煜吧。”周芸提议道，
“行”。
钱老太见他们要走，立刻扯着嗓子骂骂咧咧起来：“你们这些不孝子，老二都被抓了还不管！一个个的都想往外跑，我看你们是不想要这个家了！”
钱默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径直走向驴车。他的背影透着一股子冷漠，仿佛钱老太的话与他毫无关系。
“怎么管？跟着一起进去吗？”钱煜冷笑一声，眼中满是讥讽，“二哥自己不知足，拿了二嫂的工作还不安分，活该！”
老杨的驴车哒哒前行，车轮碾过泥泞的道路。很快就把钱老太的咒骂声甩在了身后。
“媳妇儿你放心，”钱煜靠近周芸，声音轻柔，“我绝对不会学二哥。”
周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现在说的倒是挺好听，要是以后变了，我的刀可不长眼。”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钱煜的裆部。
钱煜顿时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并拢双腿。
钱默听到这话，不由看向身边的林媛。想起她睡着时说的那些威胁的话，不禁觉得这两个女人还真是臭味相投。林媛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转头对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牛车颠簸着驶进县城。赵梅带着他们来到一条偏僻的小胡同，停在一座破旧的二层楼房前。这是她父亲以前曾经住过的地方，虽然有些陈旧，但好在干净整洁。
“钢铁厂这次分房没我的份，先住这吧。”赵梅一边收拾一边说，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二嫂，你一个人带着盼娣......”钱煜欲言又止，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叫我赵梅就行。”赵梅打断了钱煜的话，手上动作不停，“钢铁厂有向阳班，我可以送盼娣去那里。比在村里让你娘看着强多了。”
林媛看着赵梅麻利地收拾房间，心中暗暗点头。让盼娣跟着钱老太，指不定会被灌输什么歪理。这样也好，至少能让孩子健康成长。
“今天谢谢你们，我请大家吃饭。”赵梅直起身，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这段时间憋着一口气，现在总算是松了。”
他们来到附近的国营饭店，意外地看到了钱瑾和柳玉婷。钱瑾搀扶着柳玉婷，动作轻柔得仿佛她是个易碎的瓷娃娃。柳玉婷脸色红润，眉眼间带着几分得意。
“怀孕了。”周芸低声道，眼神微动，“书里说过还是双胞胎。”
林媛恍然，这倒是很符合女主的人设。不过看着柳玉婷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她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吃完饭，林媛回到学校。一进办公室就被同事们围住了，七嘴八舌地打听情况。
“林老师，快给我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村里传的那样，二哥出轨，二嫂和他离婚了。”林媛简单地说道，不想多谈这个话题。
“你二哥是不是吃了屎啊？”神出鬼没的李老太突然从窗户冒出头来问道，一脸认真。
林媛一时语塞，这老太太还真是...独特。她摇摇头，转身去整理教案，试图平复心情。
下午放学回家，院子里的味道已经淡了不少。一进门，林媛就看到周芸在灶台前忙活，而她的大姑姐钱霁正在一旁指导。
平日里周芸可是个不爱搭理人的主，今天倒是和钱霁说得热火朝天。林媛抿了抿唇，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她看到周芸微微前倾的身子，看到钱霁认真讲解时不经意扬起的手势，那份默契让她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好像闺蜜被别人抢走了一样。
终于，林媛按捺不住，“你俩这是在讨论啥好事呢？”
“教她做土枪。”钱霁头也不抬，手上动作不停。她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摆弄着零件，动作娴熟得令人惊讶。
林媛愣了一下，低头打量周芸手里摆弄的东西——一根钢管配上木头，勉强能看出是把枪的雏形。虽说现在还没有严格管制，但这也太简陋了些。她伸手想碰，却被钱霁轻轻拍开。
“别动，火药量还没调好。”钱霁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警告。
林媛缩回手，将信将疑地问：“这真能用？看着也太简陋了。”
“当然能用。”钱霁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自豪，“钱煜那把就是我做的。你以为他那身本事是从哪来的？”说着，她又转向周芸，耐心地讲解起来：“这个弹簧的张力要调整好，太松了打不响，太紧了容易炸膛……”
林媛听着两人讨论火药装填量、击发机构的细节，不禁有些恍惚。阳光下，周芸专注的侧脸格外柔和，那双总是带着戒备的眼睛此刻闪烁着求知的光芒。在她的印象里，周芸向来独来独往，今天倒是难得地放下了心防。
钱霁说完技术问题，目光不经意地转向钱老二的房间，轻叹了口气：“赵梅的事我都知道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
“上面怎么说？”林媛急忙问道，心里却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下农场改造三年。”钱霁的话音刚落，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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