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欢欢看着楚晴略显不安的神色，决定转移话题：“夫君，你的乡试是在八月初吧？”
“嗯，分三场。”楚岚的语气缓和了些，“八月初一、初三、初五，地点在徽州。”
“那从梅阳到徽州要多久？”她一边问，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路程。
“三百多里路程，坐马车的话，顺利的话需要八九天。”楚岚说着，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地图册。
宁欢欢凑过去看，只见他修长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从梅阳出发，要经过……”
“最迟七月初十就得动身。”她和楚岚异口同声地说道。
四目相对，宁欢欢忽然笑了。屋内的气氛顿时轻松了几分。
“那从徽州到云京呢？”她又问，手指点着地图上的云京位置。
“顺利的话，两个多月。”楚岚的目光在地图上游移，“要经过多个州府，路途遥远，还要防备盗匪。”
宁欢欢倒吸一口凉气。从梅阳到云京，这一路得走上四个多月！好在现在才入冬，时间还算充裕。而且她冰箱里储存的东西确实不少，正如楚岚所说，比起其他人来说，他们已经算是占了先机。
“路上时间长，干粮要准备不少。”楚岚合上地图册，“等我放假回来，一起准备。”
宁欢欢眨了眨眼，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也会做饭？”
楚岚的目光微微闪烁：“我不会，但我可以学。”
“那太好了！”宁欢欢眼睛一亮，“明天我做一种特别的干粮给你们尝尝，简单又方便，要是你们喜欢，我就多做些放着。”
听到有新的美食，楚晴立刻来了精神，方才的忧虑一扫而空：“是什么干粮？比肉干还好吃吗？”
“你明天就知道了。”宁欢欢神秘地笑了笑，转身走向厨房，“我去准备晚饭，你们继续看书。”
楚岚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自从这宁欢欢转了性子，家中的气氛确实变得不一样了。她总是能在最恰当的时候说出最恰当的话，化解尴尬或是缓解紧张。
厨房里很快传来了淡淡的香气，楚晴抽了抽鼻子：“好香啊！”
“专心看书。”楚岚轻斥道，但语气中却带着几分宠溺。
香气四溢的厨房里，楚雨像只小兔子般蹦蹦跳跳地闯了进来，他的衣服上还沾着些许草屑，显然是刚从地里回来。厨房里飘散的香味让他忍不住使劲嗅了嗅，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嫂子，这是什么？好香啊！”他一边说着，一边凑近灶台，想看看锅里到底在煮什么好吃的。
宁欢欢看着这个小馋猫的模样，不禁莞尔。灶台上的大铁锅里，褐色的汤汁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浓郁的香气不断往外溢出。这孩子的反应，让她想起了从前放学路上，闻到烤串香味就走不动道的自己。
“今天做了卤味，不过还得再煮会儿才入味。”她一边调整着火候，一边柔声说道，“要是饿了，来块热乎的馒头填填肚子？”
“不用啦嫂子！”楚雨笑得像朵小花，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齿，“我都割了一车的稻草回来了，再去打一筐，正好赶上晚饭！”说完，他又蹦蹦跳跳地往外跑。
看着小家伙欢快离去的背影，宁欢欢也被逗笑了。记得刚来那会儿，这孩子吃饭时总是眼巴巴地盯着锅里，生怕少了自己那份。饭量也大得惊人，恨不得把一整锅饭都吃光。如今有了营养，倒是不再那么馋了。
她掀开锅盖，仔细检查着鸡腿的火候。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一旁的楚岚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他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厨房里投下一片阴影。
“怎么全是鸭脖和猪蹄？”他淡淡问道，目光落在一旁码得整整齐齐的食材上。
宁欢欢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炫耀的机会：“我现在学聪明了，把鸡肉分类储存。翅膀啊爪子啊，都分开放，想吃哪个拿哪个，还不用担心浪费。”她说着，又往锅里加了些云芝，满意地看着汤汁翻滚的样子。
厨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楚晴和楚曦也闻香而来。两个小家伙探头探脑地往里瞧，鼻子一个劲地抽动。
“嫂子，这个真的好香！”三个小的围在桌边，眼睛发亮得像是夜空中的星星。
“这叫卤味。”宁欢欢笑着解释，一边往碗里盛汤，“用八角、肉桂、香叶这些香料一起煮的。来，先去洗手吃饭，吃完我有话说。”
三小只欢呼着跑去井边。宁欢欢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暖洋洋的。这些孩子，永远都是她最好的捧场客。不像某个人，整天板着一张脸，让人猜不透心思。
她偷瞄了眼楚岚，却见他夹起一只鸡腿放进了她碗里。那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只是随手为之，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温柔。
宁欢欢愣在原地，原来自己是错怪了他，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三小只也学着大哥的样子，纷纷往她碗里夹菜。
“别别别！”她连忙阻止，“我自己来就好！”要是让他们都给她夹鸡腿，今晚她怕是要撑死。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餐桌上不时传来孩子们的笑声。宁欢欢看着空空的盘子，满意地点点头。她特意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尤其是楚岚。这个男人吃东西向来细嚼慢咽，从不发表评价，但今天却罕见地多吃了一碗饭，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对自己这道菜的认可？
“觉得味道如何？”她看向楚岚，眼中闪着期待的光芒。
“很好。”他简短地回答，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她脸上。
宁欢欢心里一喜，趁热打铁道：“那要是在云京卖，你们觉得如何？”
楚晴和楚雨连连点头，但楚岚和楚曦却沉默不语。空气中突然弥漫着一丝微妙的气氛。
“怎么了？”宁欢欢疑惑地问，目光在兄弟几个脸上扫过。
“能卖，但守不住。”楚岚眸色一沉，语气里带着几分凝重。
宁欢欢恍然。在这个时代，光有好手艺还不够，没有靠山，连个小摊都开不成。就算侥幸开了店，也随时会被人欺负。她不由得想起前世看过的那些商业纷争，不由得叹了口气。
“所以啊，”她眨眨眼，试图缓解气氛，“等你玉殿登科，我们再说这事。”
楚岚凤目微眯：“你很确定我会玉殿登科？”
楚岚的声音不疾不徐，其中的探究之意却让宁欢欢突然警觉起来。
宁欢欢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指尖微微发凉。她能感受到楚岚那双凤眼仿佛能将人看个通透。
“我不是知道，是猜的。”宁欢欢强自镇定，声音却比平时高了几分，“你这么聪明，又勤读诗书，玉殿登科不是迟早的事吗？”
她说这话时，目光不自觉地瞟向院角堆放的书籍。那些书本早已落了灰，显然许久无人翻阅。这个发现让她心里一紧，暗叫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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