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栀眨眨眼，脑子里某根神经突然搭上了弦，“你的意思他已经知道了？”
陆熙：“而且为了不让你担心，故意装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长大了，有了男人的担当。”
苏栀觉得她分析得有道理，不禁竖起大拇指，“你真聪明。”
陆熙摇头，“是他昨晚亲口跟我说的！家里的事，他一清二楚。”
苏栀张大了嘴巴。
“所以啊，别把人家当小孩儿了，他比咱们的接受能力都要强！”
“那…”
“那就带着人家去见妈妈呗，他也想啊！”
……
陆熙陪着苏政屿复查了一上午。
他这边完事儿，苏母那边的移植也正好结束。
临近中午，苏父苏母要感谢宋平津，苏栀就在医院附近的金莊订了位子。
本想邀请陆熙一起，可她说什么都不去。
“多谢伯父伯母好意，我来北城还有些私事要办。苏栀，今天和政屿在家住一晚，明天我们再联系。”
苏栀点点头，“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目送他们一行人离开，陆熙转身去了窗口挂号。
看诊，开单子，缴费，检查…
再一次躺在B超诊室，感受着涂了冰凉耦合剂的探头在小腹上滑动…
某些记忆，与过去重合了。
医生看得仔细，时而轻柔，时而压得用力。
陆熙憋了尿，这滋味算不得好受。
中途，换了一个稍微年长的女医生来看。
正当陆熙以为有什么问题刚要开口问，这位医生就生气地皱起眉头，“讲的时候从来都不认真听，让你们上手练习又叫不准，这有什么可问的，这里一个囊，这儿一个，喏，卵黄囊，胎芽，这是胎心，看见没…”
“哦…老师，就这个跳动的小白点儿就是…”
“对呀，这是胎心呀！她末次月经是…嗯，七周加五，就这样写，数据量好，对，宫内早孕，双胎妊娠。”
陆熙只感到浑浑噩噩，再次清醒时，已经坐在门诊大厅的长椅上，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足足有一个小时之久了。
捏得皱褶的报告单，被她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起身走出医院，在附近的花店里买了五束百合康乃馨加满天星，三束小熊花束。
包了辆出租车，去了趟天福公墓，看了看陆兆远、林妈还有覃瑜霈。
陆熙并不知道陆兆远将母亲葬在哪里，这里，只是后立的一个衣冠冢。
三个人，分别葬在三个地方。
看过覃瑜霈和林妈后，最后来到陆兆远墓前。
都说养育之恩大于天，陆熙她，一直把他当父亲的。
她为他燃了一根烟，风一半，他一半。
她没说什么，只是跪在那里，陪陆兆远“抽”完了那根烟，就离开了。
黄昏时分，出租车一路疾驰，在太阳彻底落山前，到达了万寿山陵园。
祭拜，是陆熙早就计划好的；检查，也是有强烈预感的。
只是这对双胞胎，实在惊着她了。
她摸着墓碑，有些哽咽道：“宝宝，是你们回来了吗？妈妈这次，不想再失去你们了，你们抓住妈妈…”
冷风过境，竟温柔拂面，像是宝宝们的手，在回应她的约定。
三束小熊花束，有一束放在了聂芙墓前。
心脏已还。
陆熙释然。
她，不欠聂家的了…
*
午饭后，宋平津将苏家一家人送回松安小区。
帮忙把苏政屿背上四楼，安置好苏母，又跑了趟附近超市，采买了不少的肉菜蛋奶水果零食，颇有点儿留下蹭饭的意思。
苏栀没有收他的东西，也没让他进门，而是出来跟他算了笔账。
她手里拿了一沓恒康医院的收据外加纸笔，将苏政屿住院期间和自己母亲做试管所花的费用，一笔笔详尽列了出来。
垫着楼道的扶手，苏栀当场进行结算，“我粗略算了一下，我弟和我妈所有的医药费、住院费、请护工的费用，加上医保报销，一共是大约…接近60万，这样，我也不啰嗦，多了少了，就60万，我现在就转给你…你呢，给我写个收据，证明你收到这个钱就行了。”
说着，苏栀把列出来的“消费清单”塞到宋平津衣领子里，同时掏出手机，向宋平津的手机银行转账60万。
几乎，是她的全部身家了。
宋平津一脸颓然，放下重物，抬起手臂抹了把额头薄汗，顺便夹出那张清单…
字迹工整，一笔一划，一如苏栀平日的做事风格。
这么多年，她工作认真负责、一丝不苟，既优秀又难得。
宋平津不禁苦笑，“非要算得这么清楚？”
苏栀愣了一下，看了看他脚边的四个大袋子，“哦，还有这些，呃…花了多少，有没有小票？”
看着她举着手机随时准备转账的样子，可是气坏宋平津了！
“苏栀，你看不出来我在讨好你吗？我不要钱，我要你对我像以前那样！”
“以前？”苏栀冷笑，“随时满足你欲望要求的舔狗？宋平津，我以前是贱，可我不能一直贱下去！你顶多是我债主，连朋友都算不得。”
宋平津不以为意，“别闹了，顾璇都过了三七，你也该差不多了吧…”
苏栀咬牙切齿，“顾璇就是死一万次，政屿也站不起来了！”
宋平津语气轻飘飘的，“既然如此，你还跟我较什么劲，有些事情过去就是过去了，没必要抓着不放…”
苏栀真想甩两个耳光过去，又不得不顾忌大门不隔音，说话稍微大声里面都能听见。
她气得肝儿颤，也只能强压脾气，“看！你宋平津冷血，体会不到我和政屿的手足情，你认为过去的事情，我就是永远不能释怀！我没错，政屿没错，错的是你宋平津，是你先招惹我，是你没处理好和顾璇的关系，凭什么政屿要为你的错误搭上一生！”
“宋平津…”苏栀深吸口气，“无需讨好，我也不会原谅！今天的饭就是散伙饭，以后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见面就当陌生人，若是纠缠，我就找你爷爷评理去！”
“苏栀我错了还不行吗！”宋平津从后面抱住她，赖赖唧唧像只大狗，“你让我装不认识你我做不到，找我爷爷也没用。”
她的手被他牢牢束缚住，半分都动弹不得，背对着他，脚又踢不到正地方！
苏栀气得鼻孔冒烟，“宋平津，别跟块儿狗屁膏药似的，真让人看不起！”
宋平津抱得愈发紧，咬了她软软的耳廓，“你扭来扭去，我起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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